教区长的杰作
关于人类健康的前景,我有一种最光明、最乐观的预感。这种想法似乎一直让一些非常明达的人士反感。这种感情复杂难解、半是愤慨,半是沮丧。奸像我说出了关于未来的很坏的话似的。实际上,我的全部断言,部分是出于信仰,部分是来自过去一个世纪生物科学的零星的、但却是丝毫不爽的点点证据,这断言就是,人类有朝一日会想出办法,摆脱现今那些过早结束人的牛命或造成长期功能伤残和痛苦的数目有限的大病。简言之,我们有一天会成为一个摆脱了疾病的物种。
除了对于人类意识的本性(这一课题可能会在很长时期内难倒我们,或许永远解决不了)获取确切的洞见,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其他东西限制我们理解活物的深度。这一前景可能出现在几百年后,可能更晚些,可一旦出现,它显然会导致对人类疾病机理的详尽解释。我的一个基本信条就是,那时候、我们会知道如何直接地进行干预,使其转向或防止它们。
有些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比如在大多数主要传染病的情况中。尽管生物学出现未久,我们仍处于原始的、最初的阶段,比如,跟物理学相比就是这样,可我们还是完成了足够的基础科学,使我们得以发展特异抗菌性抗血清和令人顺目的一长串安全可靠的病毒疫苗。辨识细菌为病原体后不到50年,我们就已经能把它们分类,关于其复杂的代谢方式已了解了足够多,以至于为抗生素的出现扫清了道路。本世纪40年代末以来,悠久的医学史上第一次技术革命出现了,从前肆虐灭门的传染病至今已成陈迹,快被人们遗忘了。
在传染病学领域,事件进展迅速,这可能代表着异乎寻常的好运。对其他某些大病来说,如心脏病,癌症,中风,老年件精神病,糖尿病,精神分裂,肺气肿,高血压,关节炎、热带寄生虫病,等等,我们可能还奸有一番更难更远的路程要走。但这也说不准。过去二十年中,科研的速度大大加快。有如此才华横溢的生力军加入生物学的研究工作,我们随时都可能作出惊人的奇迹。不管怎样,这些疾病迟早会不再神秘、得到解释和控制。
在我看来,这些前景令人兴奋,使人增加信心。可是,一些冷言冷语,通常生出非难的缄默和冷眼,却叫人难以面对。你还会认为,我宣布了一项最终的灾难呢。
麻烦之处,在于自然而然生出的问题:“那将如何?”一个普遍的信仰就是,我们需要这些疾病,它们是人类生存条件的天然部分。折腾它们,摆布它们,像我提出的那样,让它们不复存在,那是违反自然的。“那将如何?”没有了疾病,我们还能死于什么?我们会不会无病无灾,活个没完没了,除了时间的流逝,再没有什么占据我们的心灵?没有疾病,你怎样不失尊严地结束生命,诚实地死去?
最后这一问题相当难,几乎难以而对。因此,这种问题,正是你该找一首诗来回答的问题。这儿便有一首,它就是“教区长的杰作、或绝妙的单马车”,作者是奥立佛·温代尔·霍姆斯(Oliver endell holmes)。表面看来,这首相当拙劣的19世纪打油诗似乎写一辆精工打造的马车是怎样解体的。但在这首诗的内里,使它有力量抓住我们的头脑在一百年期间久久不放的,是关于人的死亡的一个神话。
不仅如此,它还是适合现代头脑的一个神话。曾经有这么个共识,认为活的机体是一个易受损害的,本质上摇摇欲坠的东西,时刻处于危险之中,不是这儿就是那儿出毛病,过于复杂,不容易囫囵个儿维持多久。时到如今,由于有了分子生物学的知识,特别是关于次细胞结构的形式和作用及其大分子组成部分的知识,还有为获取太阳能以供各种各样细胞之需的完美无瑕的安排,生命中最动人的一面就是它坚强的力量。由于有了这一新近获得的观念,结果,意识到事情竟可能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