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的历史教训
情,于是乎人脑这一器官跟25年前已大异其趣。它远非一个复杂却又最终可以简化的,由一些线路图统辖着的一大堆电子电路。现在,它显出本质上是内分泌组织的面目来,在这一组织中,基本的化学反应,神经冲动的内部传送,乃是由生化催化剂及其抑制剂决定的。用于单个神经细胞的定量研究的现有技术是有力而精确的。而今,这项研究已经转向细胞集团的行为,视觉和听觉感知的中枢等,因为这一层次的研究现在可以进行了。很难想象有什么问题是永远无法研究的。诚然,意识的问题正在争论之中,被作为永远遥不可及的候选者之一,可这场争论听起来更像是一场哲学讨论。我们过去认为,我们永远不会发现大脑是怎样工作的。现在,再也没人有这种感觉了。
免疫学家,分子生化学家,还有新一代着迷于细胞膜的结构和功能的研究者们,他们全都发现,他们真的是在一起进行研究,连同遗传学家们一道,在研究一组共同的课题:细胞和组织是如何自我标记的,制约组织和器官有条不紊地发育和分化的动力是什么,还有,这一过程中的错误是如何得到控制的。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时代。我发现很难想象,这一新的巨大信息之潮的结局仅仅是理解正常细胞、组织和器官是如何执行其功能的。我认为,与此同时,必然会发现关于疾病机理的详细情况。
我认为,过去半个世纪的记录确立了两条关于人类疾病的普遍原则。第一,必须多多了解疾病的潜在机理,才能真正采取有效的行动;必须知道,是肺炎双球菌引起了大叶肺炎,才能想到要用抗生素。用不着知道所有细节,甚至用不着知道肺炎双球菌是怎样对肺造成损害的,但你得知道它在那儿,并且起着决定的作用。
第二,每一种疾病都有一单个关键的机制,压过其他所有机制。如果能找到它,然后想出法子来对付它,就能够控制那种疾患。这一概括较难证明,并且容有争议、与其说这是一条科学论断,倒不如说它是一个强烈的预感。可我相信,迄今为止的记录倾向于支持这一预感。我所知道的最为复杂的、牵涉到多细胞,多组织,而且多器官的疾病,是三期梅毒,慢性结核病,还有顽固性贫血。在每一种情况中,至少有五个主要器官和组织卷了进去,而且每一器官、每一组织似乎都受到许多环境因素的影响。在对之进行科学评他之前,每一种都被认为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多因素”疾病;它们过于复杂,不允许人们考虑任何一单个发病机制。然而,当所有必要的事实都到手时,很清楚,只要关掉一件事情——螺旋杆菌,结核杆菌,或者是哪一种维生素缺乏,那么,整套紊乱的、似乎互不相干的发病机理都能够一下子全关掉了。
我相信,类似这样的一件大有前途的事情,就是医学的希望所在。我毫不怀疑,会发现数十种各各独立的因素能够引发癌症,包括各种各样的致癌物质,很可能还有各种各样的病毒。但我认为,将来会证明,在事情的核心,必有一单个机关,有待人们去发现。我认为,精神分裂症会证明是一种神经-化学紊乱,有某种核心的、单一的化学事件出了毛病。我认为是一单个致病因素引起了风湿性关节炎,这个因素至今还没找到。我认为有一些关键的血管异常引发了冠状动脉堵塞和中风,这些异常现在还没发现,但它们是存在的,有待于关掉或打开。
简言之,我相信,主要的人类疾病已成为可探究的,最终可以解开的生物学之谜。这样,下面的一点就顺理成章了:现在已有可能想象一种相对地摆脱了疾病的人类社会了。半个世纪前,这一想法当然是不可思议的。而很奇怪的是,这一想法听起来竟有点像预言世界末日:假如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拿死亡怎么办?我们拿如此庞大的人口怎么办?不死于疾病,我们还能死于什么?
我的回答是、不会带来怎样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