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璃芷大腹便便地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昏暗的床榻上，他垂着眼，低着头，长发松散地束在身后。

    其实她看不清的，内帐里没有光线，连一隙月光都无。

    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可他依然不敢看她。

    此刻，他二人皆是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她在打量，在细看。

    却不知她脸上是否有嫌恶和鄙夷。

    这时，一队巡营的士兵走过大帐外，一簇簇明亮的火光透过帐布，给室内带来些许光亮。

    她的呼吸蓦然一紧。

    他狠狠闭上眼，扭过头欲转身下榻。

    可下一瞬她却拽住了他落在枕上的一缕长发。

    她已看不见他迅速转过去的脸，但却能看见手中长发，已染上大半霜色。

    很快巡营的士兵走过，帐子里再度暗下。

    有了黑暗掩藏，他紧绷的身体稍是放松。

    这才察觉，身旁的她在微微颤抖。

    沐怀卿心尖一软，立刻回身将朱璃芷抱进怀里。

    他将她瘦弱的身子紧紧地摁在胸膛上，他不断低头亲吻她的发顶，“莫哭、芷儿莫哭……”

    他颤声低哄，揪心又爱怜。

    朱璃芷低头伏在沐怀卿的怀里，泪水却是越流越多。

    她像一只负伤的小兽，在猎人的追赶下日夜逃命，只有回到温暖的巢穴，才敢释放出无边恐惧。

    那低低的泣音在他怀中断断续续地响起，许久之后，她溢出了一声沙哑的哽咽，“素兰为了救我，死了。”

    沐怀卿闭了闭眼，低道：“我知道，我会派人厚葬她，并安置好她的家人。”

    朱璃芷不语，只泪水依然在流。

    沐怀卿心口发疼，伸手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湿。

    “莫哭了芷儿，素兰为主尽忠，你当养好身子才不会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闻言，朱璃芷颤抖地闭上眼，却难以咽下胸中酸痛。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再次响起她沙哑的声音。

    那似有迟疑，却还是带着一丝希冀，“蓝佑霖……他还好吗？”

    沐怀卿却是一顿，片刻后，他低低回道：“他的尸体被发现在三十里外的沙丘。”

    朱璃芷一窒，许久许久，她闭上眼，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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