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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七、斗兽场
    十六没了声音。

    她躺在李玄慈的怀里,说不出话来,只剩下指尖还在微微抽搐着。

    就是这一刻,李玄慈体会了一瞬间的空白。

    不是悲伤,恐惧,不是无奈,不是痛苦,而是完全的空白。

    这对李玄慈的人生来说,是第一遭。

    鲜衣怒马,恣意而为,无论得意还是失意,从未半分存在这少年人的心上过。

    身世暧昧,地位微妙,可这又与他何干,他斡旋于权力的虎口之中时,再是艰险,对他来说也不过手边蝼蚁烦扰,那些俗世庸碌的傲慢甚至不值得他嗤笑一声。

    天地之间,何处他不可去,何事他不可为?

    但如今,李玄慈终于肯承认,有些东西是超出他的控制的,天地之间,有处他不可去,有事他不可为。

    正是怀中抱着的这人。

    她就这样苍白而安静地躺在自己怀里,不肯给半点回应,她的心他去不了,也握不住。

    他只能徒劳地将手放在十六的心脏上,感受到那里还在跳着,像风里摇晃的小小烛火,也像幼时意外落在他手中的小雀,可他不敢握住,既想护着,又怕自己灭了这一点宝贵的温热。

    “放心,只是有一点痛罢了,她并没有事,虫子要蜕变成美丽的蝴蝶,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镜子的碎片悬浮在剑的周围,随着声音而闪耀起诡异的青光。

    李玄慈知道,他既和十六有同命结,而自己此刻却无恙,那这蛊虫大概是并没有伤害十六的身体,而是操控了她的精神,正如他们坠下山崖之前一样。

    可这并没有多少安慰,愤怒像冰渣子一样沿着血管逆溯而上,杀意越堆越浓,几乎要从身体里溢出来。

    怀里这个人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如同一捧雪一样在他怀中似乎随时都要化掉,不该静静闭着眼睛不说话,她该睁着黑葡萄一样的圆眼睛看他,应该见到好吃的就悄悄抿了唇笑,应该连装模作样充正经时,眼睛都悄悄含了一点他才能看见的笑。

    “你想要什么?”李玄慈看向那面镜子,单刀直入。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会看着你在我的掌中,随我的操控起舞,直到最后的结局。”镜子里发出低沉的笑声,透出一点压抑不住的傲慢与狂热。

    李玄慈没有急着回答,他只是轻轻侧了头,望了一眼那堆飘无的银色碎片,眼中是淬了毒的冰寒。

    “你唯一会等到的,会是我将你的心脏,活生生地挖出来。”他轻声说道,并没有什么威胁的含义,只是宣判一般。

    “那我等着,等着看究竟谁能够吞下谁。”镜子里的声音甚至带着诡异的愉悦。

    “准备好踏入斗兽场了吗?”

    “没有规则,没有秩序,也没有界限,踏入的那一刻,战争就开始了,永远不会结束,直到你最后一丝肉都被啃尽了为止。”

    “而你的公主……..”

    话音刚落,本来半躺在他怀里的十六,脚下突然裂开一道黑暗的缝隙,她便这样无声无息地落了下去,连风声也没有惊起。

    在她完全被黑暗吞噬之前,李玄慈伸手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臂,然而,那缝隙却像从虚空中生出无形的触角一样,将她往下拖。

    那只细白的手臂在他掌中一点点无声地滑落下去,在玉一样的肌肤上留下几道用力紧握过后的红痕,李玄慈额上青筋暴起,眼白里也隐隐布了细细的红血丝,望之如妖。

    就在十六下滑到与他只剩手掌交握时,她突然在一片全然的黑暗中睁了眼睛,只是眼睛一丝光也没有,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像凝固了的泥灰一样。

    她笑了下,唇色艳红,勾起的唇角带着十六不常有的妖艳诡魅,然后用垂下的另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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