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捻酸
“慈哥哥。”
这女孩看上去比公主要年岁稍大一些,身量也抽条了,如春日里刚发轫的细柳枝一样,娉婷地立于公主身后。
那双眼儿雾蒙蒙,只望一眼过来,便让人觉得自己衣袖上都沾了润泽的湿气。
可李玄慈却没被雾气缠住。
从十六那悄悄抬起的目光里,只能瞧见乌发中的那根红绳,如一只血蜻蜓一样动了下,那垂下的马尾轻挑了下,便见到李玄慈轻轻歪了头,侧首对一旁躬身的内官道。
“圣上可知外人在此?”
他语气冷淡,将这亲缘会见的温馨场面一下凝成了公事公办的泾渭分明。
内官的腰杆子折得更低了,回禀道:“这是公主伴读,常入宫中往来,圣上知道的。”
听了这话,李玄慈也无什么多的反应,便这样任由场面冷了下来。
幸好公主年纪不大,性子也活泼,见了他这个冷淡的四哥哥,也未知难而退,一把好嗓子同百灵一般,牵了身旁的姑娘,同他笑着打起圆场。
“四哥离京久了,难免面生,这是我的伴读,姓薛,名唤蛮蛮,幼时便伴在我身边,你定然是见过的,如今忘了也不打紧,日后四哥来我这顽,多见几次便熟了。”
公主脸上是笑模样,又未自称本宫,姿态算是放得低,话里也透着亲热,叫人讨厌不起来。
李玄慈却没接这话,只淡淡颔首,同自己这个幼妹拉扯了几句无关紧要之事,便不露痕迹地端了茶。
端茶送客本该是主人家的暗示,可他这个煞神却反客为主,下了这反向的逐客令。
也是,这样的阎罗煞,他不露意思,小小年纪便八面玲珑的公主,又怎会主动送客呢?
宫里都是人精,见他端了茶却只沾沾唇便放下,就闻弦知雅意,公主扶了扶自己有些松了的步摇,一派娇憨的样子,冲李玄慈笑着道:“环儿方才贪玩,仪容都乱了,丢人得很,今日便不多留四哥了。”
如此识趣,李玄慈也顺势接了过去,放茶,起身,行云流水地拂了拂未起褶皱的衣袖,便要告辞了。
从头至尾,那位脱口而出“慈哥哥”的蛮蛮,都一言不发、十分乖顺地坐在一旁,连告别时的行礼都规矩得一团和气,目光都未再乱上一分。
待出了临华殿,内官却未将他们引到出宫的道上,反而将他们引至另一条小道上。
道旁一团团绿荫愈发浓了,便知道是往僻静处去了,最后停在一座小楼前,旁边环着一道活水,盈盈得反射着碧色波光。
内官将他们送了进去,交代一番后便离开了,待他的身影从门缝中再也望不见,金展这才警惕地收回目光,将一块看似不起眼的黑石放在门板上方的空隙中。
何冲与十六,也同金展一样,细细检查起这小楼周遭和内里的每一个角落,从木板上轻轻叩过,查看内里有无暗道的回响。
“不用费这心思了。”李玄慈却止住了他们的动作,“既敢让我住进来,这地方便不会有你们能找出的暗室和机关。”
“要说值得多注意一眼的,不在此刻,也不在这楼里。”他目光顺着开了的窗,轻轻点了下远处池面若隐若现的水光。
十六坐了下来,有些忧心地发问:“如今便是要将你困在这宫中了吗?那我们之前的计划怕是要有变。”
本来是想趁着祥瑞为进京前打探一番,若是困在宫中,怕是难有作为。
“未必。”李玄慈两指捻了茶杯,轻轻摇晃着,看着其中碧绿的茶汤在漩涡中散着渺渺热气。
“若真只想困住我们,何必大张旗鼓让我去见皇子和公主,还掺了个外人进去,伴读每月都要出宫,算算日子,恰好便是这几日了。”
他目带深意,十六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