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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他下工回来,走过街上时,想想,去店里买了一套初级日语。阿荣郭仔听他要学日语,快笑掉大牙,邪邪的拿有色眼光撩他,被他“马鹿马鹿”骂跑了。他脸皮厚,学一分讲五分,呱呱喳喳进步神速。
日子就这样火杂杂的过着。他念日文,郭仔迷电动玩具,并且看上工厂里一个女作业员刘丽花,拉着他们帮忙追。阿荣跟她老姐歌舞团瘪三那些家伙混,有时到这里找阿荣的混混,一个个比猴子还不入流,玩的花样可有的连他们也没听过。其中一个阿荣叫他三九的,来几次,看小杏跟他们熟,当着小杏背后向他们挤眉弄眼,问他们是不是每个都跟她睡过,不然跟她的姘头大家来个五人行也蛮够看……没讲完,就给阿清劈里巴拉打下楼去了。
再就是有回下工回家的路上,目睹一场车祸,锦和叫他们别管,他们还是上去把人家送到医院,肇事的卡车司机想和解了事,价码谈不拢,受害人家告到法院去,他们是证人,几次传讯,要他们都到,往后发现原告那一家子也难缠,两边都不是好东西,落得他们三个证人和在里头纠扯不清,窝囊之极。
锦和忙赚钱,脚下像踩了对风火轮,一刻也停不住,匆匆来,匆匆去,就数他活得最有劲。一天小杏又跟他吵起来,开了大声:“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还不是为你。”锦和也大声了。
小杏更气。“根本你是为钱,为你自己的感觉!”
“唐秋杏你讲话客气点。”锦和恼羞成怒,半天,恨恨的别出一句:“你不是要结婚,没钱,结屁!”
小杏脸都白了,干噎气,两颗豆大的眼泪直直掉在地上。抓起桌上一把打火机,拆、拆,着了火,就烧头发。
“你疯了!”锦和劈手去夺,发梢已着火,急把小杏扔到床上,抄起枕头闷住她头。小杏趴床上哭起来,锦和跌在床边,气得干瞪眼。
白天在工厂,阿清他们看见小杏走过窗户外走廊到另一间厂房去,低垂着的泡肿的眼睛显得很憔悴。头上系着一条艳色丝巾,绕到发根右侧系朵蝴蝶结。晚上回来,小杏要他们帮她把一绺绺绕坏的头发修剪掉,正在理弄,锦和上楼来,铁青的脸,穿过客厅,进屋拿了课本,复下楼去,至终没望他们一下。锦和走没多久,他们在搞吃的,忽然阿荣把阿清拉到房间里,从窗户望下去,万老板门口来两个人,一个是条子样子的,跟万老板问什么,朝他们楼上望了一眼。阿荣忙避在墙边,说:“找我的。阿清,帮我挡一下……”就躲到厕所去。
结果却是厂里的保警和管区警察,因厂里丢了一批货,锦和是负责看管仓库的,嫌疑最大,要他去警察局侦询。
小杏听了,惨惨一笑,像是早在她预料中。“我带你们去找他吧。”简单收拾了提包,便跟警察下楼去了。仍然是提包肩带上系着一条干净的淡蓝色手帕。
阿荣从厕所蛇蛇蝎蝎的走出来,跟阿清愣坐沙发上发呆。阿清冷眼瞅着阿荣,问:“你在外面干了什么事·”
“我们去砸小獐子弹子房,放倒了一个人……”阿荣鸟鸟的说。
“妈的我看你那些朋友破得要命,你他妈的最好离他们远点。”阿清发了顿无名火,一摔几上的抹布,回房间了。
小杏去了一夜一日,白天都不见她跟锦和上班。回来那天星期天,下雨。小杏像萎掉了一半人,问她结果怎么样,淡淡的说:“丢的那些东西,他赔钱,开除……”不愿再多讲什么。
雨零零落落下一阵、停一阵,一阵簌簌忽然大起来,又小了。万老板的小狗生了四只小娃娃,在院子里做窝,一下雨积水,哀哀唁唁跟牙痛似的叫得人心烦意乱。小杏换了睡袍站阳台上发怔,雨光飞进飞出,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没人能代替她一些什么,分担她一些什么。看见颜焕清下楼,“阿清”,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