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文物识小录第16节 说“熊经”
《庄子·刻意》中说道:
吹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伸,为寿而已矣,此道(导)引之士,养形之人,彭祖寿考者之所好也。
其中“熊经”即是一种健身方法,郭庆藩《集释》引司马彪注云:“若熊之攀树而引气也”,而成玄英注亦云:“如熊攀树而自悬”,看来乃是模仿熊的动作而创造的类似今日体操的健身方式。
在的时代,大约健身法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导”,即“导气令和”,说“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前者就是流转周身的气的运转,人以意念使“气”周行全身经络,以达到“吐故纳新”、强身健体的效果,并根据自己内部器官的具体情况,采取“吹”、“”、“呼”、“吸”各种不同的运气方式,就如《云笈七签》卷五十六所分别的那样,只不过《云笈七签》分得更细更繁琐些。另一类是“引”,即“引体令柔”,即包括“熊经”、“鸟伸”等各种形体锻炼在内的养生方法,正象《抱朴子·别旨》所说的“或伸屈,或俯仰,或行卧,或倚立,或踯躅,或徐步”,大约这种方法最初是古人受动物运动启发而创造的,所以多以动物名命名,就象《抱朴子·对俗》所说:“知龟鹤之遐寿,故效其导引以增年。”
西汉以来,有关卫生保健的方法曾有过不少论著,但保存下来的却不多,按《汉书·艺文志》的记载,共有四大类,一是“神仙”、二是“房中”、三是“医药”、四是“导引”,各有分别。但是,“神仙”之法多属迷信,又极靡费,普通人难以做到,只有帝胄贵室可以仿行,所以汉武帝刘彻才会上方士的大当,甚至还把一个公主嫁给了方士,并封为“文成将军”,筑百丈高台,用三百个八岁的童男童女,穿上锦绣衣服通宵歌舞,结果神仙不来,只好把这个骗子杀了。“房中”本是一种在性交中讲求节欲保精的方法,如天师道之“合气”,但这也往往只有帝王家有兴趣施行,因为只有帝胄贵室才养了无数嫔妃宫女,所以久而久之便成了帝王纵欲之术,完全变了性质。“医药”当然对大多数人有用,但也有缺陷:一是名医秘方人所罕知,用的药也往往少数有钱人能办得起,尽管到唐代曾将孔思邈《千金方》刻石公开,宋代更将宫廷秘方全部公之于《圣济方》、《政和本草》,但无钱人仍未见得能照方抓药;二是即便照方抓药,仍是消极治病,不是事先预防。所以只有第四类“导引”是很积极的预防方式,而且“导引术”人人可以自学,“熊经”、“鸟伸”之类形体运动更是容易,就象小孩学体操一样。
旧时说“熊经”往往从一下子说到华佗“五禽戏”,华佗云“古之仙者,为导引之事,熊颈鸱顾,引挽腰体,以求难老”,见于《三国志·华佗传》,但从到华佗中间隔了数百年整整秦汉两代,“熊经”之类健身术难道在这数百年中竟湮没无闻,直至华佗才重新发掘吗?这显然不可能,所以,我们图二马王堆出土帛书《导引图》第四十九式“熊经”(摹本)以出土文物资料为主,参以文献记载,重新考证汉代“熊经”的流传,以补足这一段历史的空缺,并以实物图片来形象化地说明“熊经”,以弥补文字资料无法详细表述的缺陷。当然,在出土文物中,马王堆三号汉墓的《导引图》当然是考证“熊经”的最重要资料,其中第四十一图正是“熊经”(图二)!不过,马王堆三号汉墓年代在西汉初年,比它稍晚的《淮南子·精神》中仍有“熊经、鸟伸、凫浴、、鸱视、虎顾”的记载,那么《导引图》能够继承战国以来的导引套路就很自然了。问题是,在此之图三(1—6)西汉银错管状车器上的熊经图案,河北保定1964年出土(摹本)后,“熊经”是不是仍然一直没有失传?在文物资料中是否有证据可以证明到华佗是一脉相传?我们考证的结论是肯定的。
图三就是1964年河北保定出土西汉银错管状车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