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山穷水尽疑无路」-“维新之同志”
陈炽的倡议下,把李鸿章拒之于门外。陈炽此举,显然是由于李鸿章在甲午战争中主和误国,“虽身存而名已丧”的结果。李鸿章因公开遭到排斥而深感屈辱和恼怒,所以曾与闻北京强学会事的吴樵说他“已含怒矣”。其次,强学会主要是由帝党、维新派和张之洞系洋务派组成的,“主之者内有常熟(按指翁同龢),外有南皮(按指张之洞),名士会者千计”。李鸿章感到自己的政敌、甲午战争中主战的帝党和张之洞系洋务派在强学会中处于主导地位,“相与讲求中外掌故”,免不了要谈到甲午战争失败的教训和自己的责任,对自己显然是弊多利少的。不过,李鸿章对强学会的不满,并未导致破坏强学会的行动。但守旧派却因强学会由北京发展到上海声势愈大,而憎恨不已。1896年1月御史杨崇伊上奏弹劾强学会,要求严禁。慈禧借此强迫光绪下令封闭强学会,查禁《中外纪闻》。上海强学会和“强学报”也随即被张之洞封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杨崇伊在搞垮强学会之后,又于3月底上疏抨弹文廷式。前者虽与李鸿章无关,但后者却出于他的授意。李鸿章此举并非为了反对维新变法,而是甲午战争中和战之争的继续。李鸿章打击的对象,是在甲午战争期间弹劾过他“主和误国”的帝党官僚,首先是文廷式。作为帝党中坚的文廷式,“主眷日隆,名震中外”。朝鲜事起,攘臂言战,不仅上疏抨击李鸿章“昏庸骄蹇,丧心误国”,“请旨罢斥”;而且集同志于松筠庵联衔奏阻和议。战后又“拟成奏稿七篇,置枕箱中,其语颇有侵合肥者。”
不料所拟奏稿竟然落入合肥之手。李鸿章既被弹劾于前,又险遭奏参于后,新仇旧恨,耿耿于怀,必欲报复而后快。李鸿章指使杨崇伊“访查台馆弹劾东事之人,开一清单”,然后亲自送给慈禧,“请禁勿用”,第一就是文廷式。杨崇伊随即写成弹劾文廷式的奏章,特地请李鸿章斧正。李鸿章在出访欧美临行前扬言:“若辈与我过不去,我归,看他们尚做得成官否?”他到天津后,又对人说:“劾我诸人,皆不安矣!”李鸿章出京不久,杨崇伊就上疏抨弹文廷式,要求立予罢斥。慈禧勒令光绪将文廷式“革职永不叙用,并驱逐回籍”。慈禧罢斥文廷式,矛头是对准光绪的。因为文某竭力效忠光绪,慈禧“必去之心,已跃然愈急”。李鸿章及其亲信因串通后党倒文的成功而欣喜若狂。沈能虎、盛宣怀立即由沪电港,向出使欧美路经那里的李鸿章报捷。李鸿章亲拟复电,令将“以后新闻”,“随时电告”。可见李鸿章虽身去异国他乡,但心却依然留在政潮起伏的北京。
李鸿章从欧美返国年余,列强就在中国掀起了夺取沿海港口和划分势力范围的狂潮。迫在眉睫的瓜分大祸,促进了维新运动的发展。康有为奔走呼号,给事中高燮曾奏诸光绪召见康有为。翁同龢也密荐康有为,“请皇上举国以听”。光绪根据奕䜣的建议,让总理衙门先传问康有为。1898年1月24日总署大臣翁同龢、李鸿章、荣禄、廖寿恒、张荫桓在总署西花厅约见康有为,“以客礼相待”,询问有关变法事宜。荣禄说:“祖宗之法不能变。”
康有为答以“因时制宜,诚非得已。”廖寿恒问:“宜如何变法?”康有为说:“宜变法律,官制为先。”李鸿章追问:“然则六部尽撤,则例尽弃乎?”
康有为答曰:“今为列国并立之时,非复一统之世,今之法律官制,皆一统之法,弱亡中国,皆此物也,诚宜尽撤,即一时不能尽去,亦当斟酌改定,新政乃可推行。”在这次谈话中,李鸿章只是提出一个疑问,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看法。光绪得知会谈情况后,赞赏康育为,急欲变法,令庚有为条陈所见并呈递所着《日本变政记》。
6月11日光绪颁布明定国是上谕,把维新运动推向高潮。6月16日光绪召见康有为,命在总理衙门章京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