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落花满天
宫欣确实去过一趟南丫岛找季星阑,在她测出两条杠的第二天。
她虽然妥协,可和季星阑仍处于大吵过后有些冷淡的微妙关系,季星阑估计心里也带些气,回香港那天早晨把房子钥匙也留下了,冰凉的唇轻贴上她额头。
“我走了,你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嚼着季星阑一早到附近粥粉面店买的牛腩猪肠粉,听着铁门关上的声音,泪水给早餐加了点咸。
又是一年的木棉飘絮,过了花期的艷红挨个儿凋零掉落,被行人踩过,被轮胎碾过,寂静无声地流淌了一地血液。
季星阑一回香港就到公司报道,也很快投入公司安排的全封闭式训练,营地里不允许带自己手机,于是季星阑跟宫欣说了声自己要去训练了,等回家了再找她。
那时候的宫欣用当今的话来说,就是恋爱脑且有些作,本来甜甜蜜蜜的交往突然之间变成异地,还不知道男朋友什么时候会搭理她,这让她一时无法适应。
她把没人回复的季星阑当成无人机树洞,吃了什么去了哪里都会发过去给他,聊天页面满屏都是小绿泡。
有一晚她又突然爆炸,对着微信自嘲道“怎么感觉现在自己跟守寡似的”。
后面还发了些赌气的丧话,虽然发出之后没过一会她又后悔了。
遗憾的是那时候的微信还没有撤回功能。
一句「对不起」停在输入框里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第二天起床却看到了季星阑半夜发来的回复。
「既然大家在一起这么辛苦,那分手吧。」
一秒内,宫欣的心跳直直冲上一百二十邁,她第一念头觉得季星阑是不是被盗号了?
「你被盗号了??」
偌大一个红点刺得她脑袋发胀发麻,浑身血液冷得似停止了流动,一阵辛辣刺喉的酸味从胃部直窜而起,她跌跌撞撞跑进洗手间,微咸的眼泪和鼻涕流进嘴里,混着酸水一起呕吐进马桶。
她随便抹了把脸,颤抖着拨了季星阑的香港电话号码,关机提示音刺进她耳膜,在她体内丢下一枚炸弹,炸得她浑身一颤。
手机滑落,屏幕炸裂。
在巷口手机店等着换屏时的宫欣依然禁不住一阵阵微颤,她自欺欺人地想,会不会是季星阑看到她发的丧气话生气了?是不是想欲擒故纵?那她是不是该哄哄她的小男朋友才行?怎么哄?她被拉黑了啊要怎么哄?!
想着想着,直到有一股酸泡无法抑制地攀着喉咙冒起,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
鬼使神差地走进季星阑买早餐的那家粥粉面店,宫欣很喜欢这家的牛腩猪肠粉,季星阑会一次叫两份,把自己那一份的牛腩都拨到宫欣盘子里。
胖墩墩的老板娘收下十二元纸钞,招呼宫欣找个空位随便坐。
豆腐润咁大(*豆腐般大小)的店面里头没有摆桌椅,在店门口几米宽的巷子里占了点地儿,摆着五六张折叠木桌和红色塑料凳。
已经过了早餐饭点,宫欣照旧坐到了最边角的一张,抽了张纸巾抹了抹面前的桌面,突然顿住。
以往都是季星阑帮她擦的桌子,她还笑着嫌他麻烦,说吃这种小店就别在意什么卫生情况了。
老板娘把白瓷盘放到她面前,顺口问了句:“靓女,呢排唔见成日同你一齐果个靓仔嘅?”(*怎么最近都没看到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帅哥)
取筷子的手一顿,宫欣苦笑答道,他不在广州了。
卤得软烂的牛腩入口嚼烂还未咽下,原本喜爱的腩汁味道竟刺激着浪荡于胸腔里的酸意加剧,她筷子一丢,猛然俯下身趴在垃圾桶上狂呕。
“哎呀呀,怎么吐成这样!”老板娘赶紧从店里跑出来,帮宫欣把长发抓到脑后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