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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个方位等看热闹,他眼中闪过犹豫和挣扎,最后牙一咬,硬着头皮屈起一条腿,慢慢地跪下去。
他的膝盖还没有落地,苏瑟的手已经撤回来了,酒瓶往椅子上一砸,碎片猛然迸开,他寒着脸转身就走,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那个人歪在地上,不知道要不要磕下去。
苏瑟失魂落魄地走在寒风里,他的手被扎伤了,涌出血滴。而他似乎没有感受到似的,只是偶尔打一个酒嗝,那嗝声慢慢变成笑,笑声被风撕扯得越来越狰狞。
他的笑容无比得意,又无比冷冽,他简直想把耶戈尔从执政院里拽出来,让他看看,这就是他要保护的国民,这就是他要守卫的共和国!
耶戈尔不眼瞎谁该眼瞎呢!
就这么一滩肮脏透顶腐败透顶的泥淖,他还要把自己所余不多的一切都填进去陪葬!
苏瑟慢慢地用受伤的手抵住自己的心口,弯下腰,仿佛那笑声也刺痛了他一样。
一架飞行器停在他身边,如今奥菲斯星上平常还能驾驶飞行器的,除了高官元老们,就是内务部巡逻的军警们。
一个穿制服的年轻军警从飞行器中钻出来,敬了个礼:“阁下,我们奉命送您回家。”
苏瑟偏过头去,漫不经心地扫了飞行器一眼,问:“谁派你们来的?”
军警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是执政院的耶戈尔秘书长。”
苏瑟笑了笑,似是认可了这个说法。他一坐进飞行器就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浅浅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带着一丝酒气,像是一朵花在晚风中合上了花瓣。
较年轻一点的军警忍不住在屏幕里觑看他的睡颜,小声自语:“真好看。”
有胡子的那位极短促地一笑,说:“苏家就没有不好看的,要不当年也没那么容易攀上赫连家。”
提到赫连家,不免都有点唏嘘,年轻人感慨道:“此一时彼一时。”
“轮不到你来同情贵族们。这么多年过去,游家都倒了,苏家为什么还能活下来,因为有眼力。赫连定没了,还有陆司令在,苏家就不会垮台。陆司令要是也不行了,下面指不定有谁。”
年轻人脸红了红,争辩说:“谁会不喜欢他。”
“那也得看为什么喜欢。从前军部的那位在的时候,真叫人眼热,所以陆司令当时牟足了心劲只想和他一争高下。谁想到造化弄人,游家说没就没了,陆司令获得了原本属于那位的军权,职务和功勋,然后就立刻开始追求人家的恋人,你说说,他追求的到底是爱情,还是胜利呢?”
话音落下,飞行器内陷入一种异样的沉默,只有轻轻的呼吸声响起。飞行器在空荡荡的航线上轻柔地打过一个弯子,苏家的宅邸已然在望了。
“掉头,去军人公墓。”
这个声音响起时,两个军警都一惊,面面相觑。苏瑟睁开眼睛,睫毛颤了颤,绿色的瞳孔很快聚焦,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不回家,我要去军人公墓。”
没有人回应他,飞行器已经开始降落。
苏瑟细长的眉毛挑了起来,他好笑地质问道:“陆名扬下命令的时候,没告诉你们,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吗?”
军警们脸色立刻变得惶恐,还没来得及发问,苏瑟就善解人意地回答他们说:“我上飞行器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嘴角勾了勾,“耶戈尔焦头烂额公务缠身,他没空来监视我的行踪。”
军人公墓远离居民区,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原,这里长满了波浪一般柔软的红色长草,屈伏的模样像一批批倒下去的战士。
所有籍贯为奥菲斯的共和国军人,从在锦绣华床上阖眼的将领,到在山穷水尽的肉搏战中被砍下头颅的青年士兵,他们在死后如此平等地守护着这片荒无人烟的长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