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逝去的美造像
所以对话方面增加了很多,也有许多描写则单单用形象表现出来。舞台剧最主要是藉着对话来推展,但是我们也用和声、灯光、音响等设计来辅助。整个剧主要是气氛的制造。我个人觉得有点像契诃夫,不是有很大的戏剧冲突,是比较细微的对气氛、对心理变化加以表现。
问:《游园惊梦》小说有一部分是用意识流的手法来写,那么这在舞台上怎么表现?
答:意识流方面那几段,我大部分用独白。在独白的时候呢,如果讲到过去的情节,过去的人物也会上场;可是在很多片断部分是用独白方式,独白时候灯光会把其余角色变成背景“僵掉”,灯光打暗,变成一个人独白。也会加幻灯。主要还是靠卢燕的演技。
问:想请教您关于这部小说。前面有一首刘禹锡的诗《乌衣巷》,前面有一个跛足道人的《好了歌》,这两者的性质有些相近。因此,想请教您当初写这些小说的时候,您的灵感是不是很多来自?
来自中国文学传统的沧桑感
答:是我看了很多遍的一本书,对我的影响当然是很大。我想一个人写作的时候,你看过的所有书总有一、两本书会影响特别深。主题也是讲人世的辛酸,世事的无常,这是整个中国文学传统,不只是,它有一种兴衰感、历史感,这是中国民族文化最具特殊性的一点。西方,欧洲人也有这种沧桑感,可是好像中国人的文学对这个主题特别的执着,从古至今说来说去,杜甫也好,李白也好,白居易……一直延续下来宋词、元曲……写来写去总是这个主题。开始的那阕词“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这种主题对中国文学传统来讲,我想是相当重要的。我当然受中国传统文学影响很深——还有,历史的改变、世事的变迁,甚至于我们中国的近代史这动乱最大的时代。我个人可以说是生于忧患,我出生是抗战那一年,童年时经过战乱,看到人事的兴衰,我想对我个人影响很大。整个人生哲学,也是在整个中国大传统之下。
问:一般宴会邀请外埠亲友参加,总会事先联络,安排食宿。《游园惊梦》里钱夫人由南北上参加姐妹淘宴会,是坐计程车来,临走时下人提醒主人。似乎与常情不合,是否有特殊意义?
答:确实是有特殊意义。第一,这是写小说。第二,在钱夫人当时来讲,如果你自己没有车坐,而想到别人有车子的时候,你不会告诉大家你没有车子。最后钱夫人也没想到她没有车子会在那么窘迫的情形下离开。她们虽然是姐妹淘,可是请她的主人现在是很得意的时候,你不会请她派部车子来接,最好是坐计程车而没有人知道,走开就算了,被发现是相当窘迫。当然,另一方面是说世态的炎凉。从前,钱夫人自己也开过一个宴会来招待这批人,现在身份完全对调。
寄居国外的感念与成长——《纽约客》
问:您除了早期的作品结集成书之外,好像还有一些短篇小说并没有集成书,像《纽约客》。是不是《纽约客》的构想也是像一样,是一系列的,后来就停了。以作者而言,在台北写(当然有一部分好像是在国外写的),完全是以台湾经验做为题材。到美国写《纽约客》这种题材的时候,在创作经验上有什么不同?就是一个作者当他关怀的对象跟他所处的时空转变的时候,创作上是否有什么样的影响?
答:其实我写《纽约客》第一篇的时候,比更早一点,就是《谪仙记》。我那时确实有心想把海外一些中国人的心态写出来。后来发现更重要,就把《纽约客》搁下来写,一写就不能自已,一篇、一篇的把写完,写完之后又时过境迁了。中间我也又写了一篇《纽约客》,但我觉得更重要。写完之后,我写一个长篇拖了很多时间,在三年前才又写了一篇《纽约客》,零零碎碎。我是有这个心,因为在美国的经验是我很重要的一部分经验,有很多故事可以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