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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无事,甚至称得上母慈子孝,只怕这是沈靖当年出走时都未料到的。
沈恪之良久不语,半晌方道:“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正好,母后可愿去赏赏?”
这么多年权谋历练,俞九儿练就出了一身本领:越是理亏便越是理直气壮,愈是无理便愈是无理取闹。
当下道:“好。”
因着天定三年的第一场雪,御花园的梅花在雪光的掩映下更加炫目,雪白丛中点点红。
俞九儿一身白鹤氅,走在寒梅雪地中,几乎分辨不出人和雪。梅花掩映,格外耀眼。
沈恪之在后面看着,总怕一个闪神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缓缓跟上俞九儿,道:“昨儿刚下了一场雪,路滑,母后小心着点。”说着亲自扶着俞九儿,又道:“小燕儿先下去,朕陪母后说说话。”
小燕儿不应,却看向俞九儿,俞九儿略点了点头,她才行了礼,躬身下去。
“母后在怕什么?”
小燕儿下去后,诺大的御花园就只剩下她和沈恪之,半晌,沈恪之忽然说道。
俞九儿一惊。
她从未想过沈恪之会如此直白的问自己。她怕吗?
无疑是肯定的。
两年前沈靖出走,那时她手里尚有十年间经营的朝堂势力,而经过沈恪之两年的剪除,所剩者全然不能和沈恪之相提并论。
她需要筹码,加重她这方势力的筹码。
沈恪之长子恰在这时出生,俞九儿便选中了他。她不愿用些阴险手段——即便用了,也逃不过沈恪之的眼。
所以她要,光明正大的要,理直气壮地要,无理取闹地要。
她赌沈恪之为了孝子的声名,不想在这时同她撕破脸皮。
只是她却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她错就错在最初便把沈恪之当成了沈靖。
却忘了,即便长得再像,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人。
俞九儿停下脚步,看着沈恪之,良久不语。绽然红梅掩映下,俞九儿神色平静,却又格外艳丽。
不知过了多久,她冷静的道:“你说对了,我确实怕。”
承认自己怕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即便是俞九儿,也须得经历一番斗争。
沈恪之却在俞九儿承认之时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如果俞九儿不承认,他却是要思考一番俞九儿到底值不值得自己这样相待了。
他笑是因为俞九儿值得。
“母后,你看清了,我不是父皇。”
沈恪之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话,俞九儿却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闻,目光中有疑惑,有震惊,有不知所措。
她呆呆的立在红梅下,仰头望着比她高出了一头的沈恪之。
看着到九儿脸上少见的复杂表情,沈恪之再次大笑:“母后要的,儿臣都会给。只要儿臣在皇位一天,便定然有母后您的安身立命之所。”
“您大可不必怕。”
承诺也不过如此了。
俞九儿想要说些什么,却心中酸涩,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推开挡在身前的沈恪之,逃也似的跑出了御花园。她茫然无目的的走着,冥冥中像是有什么牵引,一路北行,登上了北城楼,当年她曾在这里指点江山,也曾在这里被从小一起长大信任无比的侍女刺了一剑,更曾看见那人惊慌失措乱了阵脚。
多少年没有再到这里来了,也有多久没有想起他了。
看着和十二年前没有多少不同的山河风物,俞九儿忽然不知今夕是何夕,是十二年前?是如今?还是不知多久的将来?
天地浩渺无穷,人生却是短短数十载,有限得很。
沈恪之夺了她的权,却也保证她的地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