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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愤一生,到底还是一一上前做了笔录。
和顾屿料想得差不多,乡民们本身是很难指证到道御史级别的朝廷命官的,就是敢认徐景年的都没有,换了三五个人,说的无非也就是里正之流欺压乡民的龌龊事,至多有些头脑灵光的,能说出些扬州府衙派人下来收粮的事情,多了就再没有。
他并不意外,让周虎把绑在车驾后一路跟着走回来的里正押过来,按跪在太阳底下,也不问话,就只是让堵了嘴跪着,对周虎嘱咐了几句话,自己转身进了正堂。
周遭的乡民们起初瑟缩着不敢对上里正的眼神,连靠近了都不敢,可过了好一会儿,乡民们的胆子也大了一点,还有个最先录口供的,会说官话的瘦小男子讨好地蹭过来,问周虎道:“这位大哥,小的想代乡亲们问,不知道钦差大人要怎么处置里正老爷?”
周虎眯着瞎眼看他一眼,说道:“大人刚才就是让人抄他老窝去的,你们是人证,抄来的物件是物证,查实了盖个大印,就算是结案了,要是他认罪得利落点,还能给个好死,要是推推搡搡不肯认,你听说过凌迟吗?”
瘦小男子愣愣地摇头,周虎瞥了瞥跪在地上面露恐惧之色的里正,似乎来了兴致,手里的佩刀比划一下,狞笑道:“你们这是小地方,没做这个活计的精细人,判了罪名之后,得从京城天牢调一位操刀手来,那刀就手指头大小,一片就是一条细肉,先从手臂开始,把上头的肉一条一条地片下来,不伤血管骨头,一共三千六百刀,从头天行刑,要片到第二天入夜,有人刮到头天夜里,还能喝两大碗粥。”
他说得实在是渗人,不仅里正吓了个半死,就连边上竖着耳朵的乡民们都听得心里直发毛,就这样还不够,周虎一抬眉毛,又道:“不过这也要看人,有的犯人能抗,三千六百刀一刀不少,也有那才片了百十来刀就生生疼死的,操刀手得受罚,我看你们这位里正一身肥肉,就是刮点板油也能有上千刀,凌迟的犯人都是罪大恶极,要卖一个铜板一条肉,到时候跟他有仇的都记得来分他一条肉。”
瘦小男子吞了吞口水,那里正竟然呜咽一声,尿了裤子,见周虎眯着瞎眼朝看他,似乎在打量着他身上哪块肉好吃,顿时拼命地摇起头来,满头满脸都是模糊的汗泪,像个油腻的大白面馒头。
周虎冷笑一声,却没有搭理里正,瘦小男子白着脸颤抖着跟他告了罪,退回到乡民中间,跟不懂官话的解释了,顿时人群里一片倒吸气的声音,周虎没有想太多,正要去和顾屿复命,就听身后一道凄厉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叫声响起。
“特豁该哩!窝嘎老刘匣子就似让特弄到沉内给人切掉咯滴!”
周虎听不懂,不过这话一出,乡民里顿时就寂静无声了起来,先前那个瘦小的男子苍白的脸色上也逐渐浮现起恨意来,原本瑟瑟发抖的乡民们居然也都不怕了,不知是谁就地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跪在地上的里正狠狠地砸去。
乡民群情激奋,周虎见势不好,手里的佩刀一别,压得第一个想要上前袭击里正的老人膝盖一弯,冷声斥道:“你们做什么,退后!”
老人拼命地挣扎着朝里正伸手,周虎虽然能轻而易举地把他制服,但佩刀底下的身躯实在是太过干瘦,一层黄裂的人皮下包着支棱的骨头,他怕自己稍微用点力气就会把老人给打死,故而只是用巧劲制住了他。
“他再有罪,也得等我家大人结案之后再做处置,你们打死了他,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乡民们大部分都是听不懂他说话的,瘦小男子连忙快速地用方言把周虎的话对乡民重复了一遍,随即用官话叫道:“大爷,我们都晓得的,再也不敢了,您快放开王老二吧,他孙子是被里正卖去城里做肉鸽的,这几年头脑都不清楚了,他不是有意的!”
周虎重复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