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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是不是从自己的枪口射出,问题不大。
对于死人,大家一向非常宽容。
四周射来的复杂视线中,我静立,在刻着姓名摆得整整齐齐的木牌前,焚香,鞠躬。
别人焚一次,鞠一次。
我焚四次,鞠四次。
无他。
这些被追忆的强悍生命中,有四个与我有骨肉之亲。
我的大公,我的外公,我的爸爸,我的大哥。
他们连绵接续,奔腾不息的狂傲和热血,交错相融,传到如今静立焚香的我身上,如昔日广陵一曲,消散得只余唏嘘。
只余唏嘘,比什么都不留,更令人难堪。
我站在这个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时间是常人的四倍。
这特殊的四倍,让所有人都记住,现任的安燃老大多么了得,手段多么厉害。
何家君悦少爷,曾经万千宠爱在一身,被保护如众星拱月的君悦少爷,连一条头发都不可碰的何家二少爷,现在也只不过,是安老大带出场的展览品。
我可以想象安燃心中的快意。
假如我有这么一件有来头的玩具,一定也会得意地到处炫耀。
就如当日,大哥帮我在欧洲重金拍来的极罕珍珠壳古董老爷车刚刚运到,我兴奋地开着它,穿街过巷,呼朋唤友,醉得夜不归家。
那一次安燃大怒。
我第一次甩开他私自开车外出,第一个晚上,他不知道我确切的方位。
当我斜躺在林信家的客厅里,醉眼迷蒙中,看见他黑如锅底的睑,还扯着他的裤脚问,「安燃,你看到我的老爷车没?漂亮吧?」
明知道我已经醉了,他还认真地说教。
对我说,「君悦,炫耀是轻浮之举。只有浅薄的人,才会四处炫耀。」
今天,轮到他轻浮,轮到他浅薄。
祭奠后,他命令我寸步不离地跟随,在众人默而不宣的感叹和畏惧中,不动声色地炫耀。
古色古香的关圣庙前殿,摆着价值昂贵的各式果点糕点,一瓶瓶珍藏版白酒红酒置于桌上,任人取用。
中西不伦不类结合,一如黑道中人对道外天下的不屑。
安燃时时停下,和熟人寒暄。
真不巧,他的熟人,往往也是我的熟人。
为何家奋战到底的熟人已经死绝,可以站在这里的,不是曾经隔岸观火,就是曾经临阵倒戈。
难得信他们奉承安燃之余,还能对我和颜悦色打招呼。
「呵,君悦世侄你越长越倜傥了。」
「真是长的好,怪不得当年何老大宝贝一样收着。」
「一段日子不见,君悦简直脱胎换骨,现在这样玉树临风,比明星还明星。我看入娱乐圈一定有前途。」
「君悦长得像妈,看看你,不由人不想起何二夫人,想当年……」
想当年,你们这些看我何家人面色的老臣子,未必有胆量随随便便拍我的肩膀,评我的相貌,把娱乐圈和我扯到一块调侃。
更不巧的是,熟人之中,还有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