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利文游记,1941
吃饭、行走,最后在鞋子被偷走后终止了他的“伟大”的苦难生活。这一部分没有对白,以默片喜剧的方式呈现,不由令人想起卓别林来。
3.
《苏利文游记》的转折处在于第四部分,它似乎“将喜剧变成了悲剧”。苏利文在救济穷人的时候被匪徒打晕,并被火车运到了偏远的地方,在哪里他又因各种罪名,莫名其妙地被判处了六年徒刑。这一部分似乎成了典型的“监狱片”,有凶残的看守、怯懦的囚友、残酷的气候、沉重的劳作,还有犯错后被单独囚禁的黑笼,等等。但是导演史特吉斯并没有真的“将喜剧变成了悲剧”,其中的区别并不在它有一个happyending的结局。而是它的高潮戏:作为囚犯的苏利文和他的同伴们被恩准去看一场电影,当银幕上投射出米老鼠和高飞狗的影像时,全场大笑。倘若这部电影真的是悲剧的话,作为导演的苏利文应当潸然泪下,但是他却也笑了,他问自己“我应该笑吗?”,这时候他意识到了喜剧片的意义与价值,才真正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拍喜剧片?”,要为谁拍、要怎样去拍。(用更流行的话讲就是“人民到底需不需要喜剧片?”)
最终,苏利文用聪明的“喜剧的方式”,回到了好莱坞。他宣布放弃他的社会写实片——“OBrotthou”的计划,重新开始拍摄喜剧片了!而这个“原计划”的片名在2000年被科恩兄弟用在他们的“荷马史诗”上。《苏利文游记》是一部自始自终令人兴奋的喜剧片,不仅因为它的四部分剧情让人琢磨不透,它的多重风格变化莫测,更在于它有点天真般地对喜剧片的称颂。显然史特吉斯认为“贫穷无锥之地的人们也有发笑的权力”,这一点和卡普拉的乐观喜剧已经有所不同,史特吉斯的电影里到处可见对美国民主社会的质疑,他的笑回味到最后的时候是带着苦涩的。
4.
乔治·萨杜尔在他的《电影史》中认为《苏利文游记》是一部“具有18世纪风味的寓言影片”,但是他又认为史特吉斯并没有像卓别林那样“通过富有人情味和批判性的喜剧表现出来”,而是“故意”选择了“米老鼠”那种“没有人或社会价值的机械喜剧”,把它变成了“麻醉人民的鸦片”……。萨杜尔自有他极为深刻和高度的眼光,论点犹如手术刀一般切中这部电影最终的弊病之处。但谁也不否认《苏利文游记》是喜剧电影史上一部闪烁着奇异之光的影片,它充满智慧、谐谑和怜悯之情,而且用最直接的方式探讨了喜剧片的功能。
《苏利文游记》的花边新闻集中在女演员VeronicaLake的发型上。据说当年派拉蒙不晓得这部影片到底讲什么,所以海报都以VeronicaLake为宣传重点(实际上她的戏份不能与男主角相比),宣传语也是用“VeronicaLakesontake”,之所以如今的DVD封套依然沿用这个让人一头雾水的海报方案,大概是VeronicaLake当年的“躲猫猫”(peekaboo)发型(弯曲着半遮住脸)实在过于风靡。(随便说一句,史特吉斯本身是一位对时尚潮流有着影响的人物,他曾发明了20世纪生活中的重要物品——不退色的唇膏)。相比VeronicaLake的追随者无数——1940年代有成百万妇女争相模仿她的发型——普莱斯顿·史特吉斯在好莱坞相对寂寞。用乔治·萨杜尔的话说,“史特吉斯一直是孤零零一个人,既没有门徒,也没有模仿者。”一直到1980年代,科恩兄弟的出现(尤其是《抚养亚利桑大》)才让人又再度想起史特吉斯,很多人、甚至科恩兄弟自己都说,他们狂热地迷恋史特吉斯的电影,并从中得到了灵感。
天堂可以等待,1943
尽管人们对“刘别谦式笔触”有这样那样的争论,但都逃不过“优雅、迷人、慧黠、风趣”几个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