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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木叶尖上都一颤一颤地滴着酒。
晏琛坐在院角那一桌,安安静静。
簇新的筷子就搁在瓷碗旁边,干干净净。
他不喝酒,面前没放酒杯,又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周围没人理会他。
身旁坐了好多人,一半是陆家亲眷,他不认得,另一半是阆州商贾,他更不认得。这门庭若市的陆府里,他只认得一个人。
那个人正在灯火辉煌的厅堂里,被无数杯盏和人影簇拥着。
他们之间,隔着整整三十步的距离。
筵席未开始的时候,晏琛就有些手足无措。府里来了近百人,他没见过这样大的场面,心里不安,跟在陆桓城身后寸步不离。渐渐的,来找陆桓城攀谈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见缝插针地挤进来,人人都想占一个靠前的位置。晏琛被撞痛了肚子,只好无奈避让。
避让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有了第二步,就有第三步。等晏琛发现自己离陆桓城越来越远的时候,他已被挤到了人群外围,再不能回到陆桓城身边。
他站在院子里,远远地望着,心口有几分难过。
好像……好像陆桓城身边最贴近的地方,永远应该有一个留给他的位置,供他枕肩,供他依偎。
不该碰不到。
更不该那么远。
晏琛耐心等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开宴的时辰,人群散去,他可以回到陆桓城身边了,但主桌满满当当一大圈,陆桓城右手边坐着母亲,左手边坐着弟弟,每一个位置都被早早地占了去。
他……该坐哪儿呢?
座次井然有序,按照礼制排列。晏琛寻了管家讨位置,管家却道,他是陆桓城带回来的寄食之客,亲疏最浅,该坐院子外头毗邻墙角的那一桌。
可是,他与陆桓城,怎么会是亲疏最浅的呢?
他肚里怀着陆桓城的孩子,分明是最亲近的。他们血脉相连,融为一体, 比挨着坐的每一个人都要亲近。
晏琛不甘心,一直坐在院角翘首观望,只等陆桓城发现他的阿琛和笋儿不见了,来把他们领回去。他的坐姿很规矩,全程没动一下筷子——动了筷子,就是认了这个位置。他不要这么远的位置,只要陆桓城身边的那一个,能牵到手、吻到唇的那一个。
他遥遥地看着,看陆桓城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仿佛这一夜有喝不完的酒,说不完的话,赔不完的笑,什么都要顾及周全,什么都不能疏忽大意。
却唯独疏忽了他。
盘里的一尾鲜鱼只剩下骨刺,汤盅见底,浮起一层凝固的油脂。鸡骨残连着碎肉,与猪皮堆成一团,溅出的菜汁星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