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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跳动,指间一摸,在三棱箭另一个侧面,果然还有一个字。
“川。”
晏长清“啪”地一声将三棱箭头放在白狼河边的大石头上,扭过头去不看。
无聊!
看来那一日射出的箭,劲头还是太小了。应该多射几只,让他多吃点苦头,看他还有没有闲情逸致再去刻什么字!
心里这么恶狠狠想了一会,不知怎么,晏长清却又转过身来,犹豫了一下,将那只箭头拈起来仔细擦了擦,小心翼翼地用锦帛包好,还重新捆了一个结实又素雅的绳结。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那么今天城楼上的相见,就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赫连戎川了。赫连戎川那渐渐凝固的笑容,惊愕而受伤的眼神,一直不断出现晏长清脑海里。
每次一想到这里,晏长清心中就浮起一阵怅惘和酸涩。
但是三日之前,从他进入秦川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作为漠南十二郡之首,曾经繁华的漠南城在大地震发生几日之内,就成了人间地狱。将这做号称“沙漠明珠”真正彻底摧毁的,却并不是地震,而是地震之后,城中突然爆发的时疫。
坍塌的街道上,白骨堆积的草丛边,遍地都是俯身干呕的,或是面色苍白,瘦如骷髅的病患。曾经苦苦期盼的赈灾粮终于到了,但是很多城中百姓甚至来不及吃上一口,就断了气。
也正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时疫,让趁火打劫,入侵漠南的北嵘军吃尽了苦头,不少北嵘士兵也感染上了这奇怪的时疫,药石无灵,不等玄甲军到来,就纷纷撤出,仓皇逃命。但是瘟疫的魔爪并没有放过他们,北嵘数万士兵都死在撤退途中,另外一小半,则死在寻歼的玄甲军手里。
晏长清终于明白北嵘都元帅阿都烈临死之前,为什么会满眼不甘地说出那一番话。
大地坼,万鬼出。整个漠南的确都被这来势汹汹的时疫诅咒了。
晏长清从不后悔进入秦川城。作为燕国的将军,他有责任救百姓于水火。哪怕最后不幸葬身与此,他也在所不惜。
但是,他决不能让赫连戎川牵扯进来。他欠了那人太多,内心深处已满是愧疚,绝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让赫连戎川也深陷危险的泥沼之中。
对不起。
我只能用这种方法,保护你。
不知不觉,晏长清走到了距离毡帐更远的地方。毡帐外架起的篝火,从这里看过去,仿佛都成了小小的萤火虫。
柔和的夜风吹过河边茂盛的青草。这里安静极了,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脚边潺潺流淌的白狼河水,在淡淡的白雾中带来一阵阵清爽的,甜丝丝的凉意。
晏长清想了想,放心地脱下一身玄色轻甲和贴身的里衣,解开发带。他的头发很长,也很柔顺,宛若最顶级的黑缎,如今被松开,随意垂在腰际和颈间,晏长清突然觉得一直沉重的,紧绷的心弦也随之轻松了些许。
晏长清将整个身体都潜入清澈的河水中,像一尾优雅而自由的鱼儿般静静地潜游。
白天里,他是众人敬仰,说一不二的大将军。也只有到了夜里无人之时,晏长清才可以偶尔放下肩上沉重的责任,偶尔任性放纵一小会儿,如孩童般什么也不去想。
尤其是进入秦川城这几日,他实在是太累,太压抑了,却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而今天城楼下的强行拒绝赫连戎川那一幕,更是让他咬着牙才撑住,快要窒息了。
如果一直这样紧绷下去,晏长清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也许只有清澈冰冷的河水,才能暂时抚慰他疲惫的身心。
晏长清水性极佳,游了很远一段距离,才“哗啦”一声从水中冒出头来,轻轻地喘息着。湿漉漉的黑发贴在他的脸颊和锁骨上,让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