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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过他那令人无法承受的乞求目光,把脸缓缓别到一边,轻轻摆了摆手,“回去吧,回去吧,丽妃说的对,生病的老父亲不该探望生病的儿子,病人见病人,徒增伤心罢了。”
丽妃领着众人恭送到太子殿外,在门前广场看着漆金暖轿远远去了,提到半空的一颗心,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来了一点。
炎帝回到体仁宫。
吴才领着内侍们轻手轻脚把他挪回床上,伺候他躺下,试探着道:“皇上在风里走了一趟,身子也乏了。先睡一会儿?”
炎帝神色黯然,默默点头。
众人伺候得妥当了,悄悄退下,把门掩上,在外面听候传唤。
殿内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炉火跳跃着红光,无声映在墙上。
炎帝人老,病体虚弱,躺在床上想睡,却一点也安宁不下去,身上一会儿阵阵发冷,转眼又觉得一阵阵发热。
冷的时候像冰雪渗出骨髓,热的时候,又像炉火都烧到五脏里。
咏棋哀求看着他的带着泪的眸子,还有那只不肯放的瘦骨嶙峋的手,在脑里抹也抹不去。
炎帝在枕上靠了半晌,终于还是躺不住,从床上坐起身,朝门外唤道:“吴才。”
吴才赶紧进来。
炎帝没立即说话,沉默着,混浊却不失睿智的眼盯着眼前的金砖地,半日,才道:“传旨,召陈炎翔。”
“是。”
“把王景桥也召来。”
“是。”
“陈炎翔直接来见我,王景桥如果到了,叫他在偏殿候着。”
陈太医接到旨意,立即到体仁宫来了。
见到了病榻上的炎帝,行礼磕头,在赐的位上坐了,等内侍们都退到殿外,才问:“皇上有事召臣?”
炎帝没看他,眸子深沉地看着远处墙角摇曳的炉火,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陈太医看他这神色,知道他有要紧的事正在思忖,也不再问,垂手坐着,默默等炎帝想好。
两个老人在华贵的宫殿内,一个躺在床上半挨枕头沉思,一个坐着默然。
头顶上连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终于,炎帝动了动唇,淡淡道:“朕今天,去看了咏棋。”
陈太医知道他下面还有话,但愣愣听着,让皇上一个人说话也不行,轻轻搭了一句,“皇上觉得怎样?”
炎帝表情有些呆滞,闭上眼睛,沉沉叹道:“丽妃慈母心肠,阎王手段,这孩子一条小命,迟早送在她手里。到那时候……咏善纵使出来,也只能徒叹造化弄人。”
他苦笑,笑中辛涩无尽。
天下人都以为皇帝最自在,谁明白皇帝的为难?
身为父亲,知道两个儿子出了不伦之事,他痛心难过,却还要装作不闻不问,不能妄动君权。
要他们分?
试验了这么多回,再大的威胁都给了,咏善就那么咬牙硬挺着,一分都不肯移,哪有半点回心转意的意思?
强行下旨,各处一方?
有什么用?把咏棋打发到千万里外,咏善登基,还不是一道旨意就召回来?
身为皇帝和父亲,炎帝不想处死咏棋,也不能处死咏棋。
若是如此,咏善这个太子岂能善罢罢休,自己这个老父亲必定被咏善恨之入骨,万一恨意不清,自己百年之后把皇位传给咏善,咏善却作践万民以泄愤,那怎么办?
更不能让淑妃动手。
咏棋假如被淑妃害了,未来的皇帝和太后必将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