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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枝枝礼貌地脱鞋,站在门边知会一声:“我进来了。”
木墙只开了一扇方正的小窗,拮据窘迫刚好只够一点点阳光照亮矮榻。朦胧的日光泄在榻上,姬稷被笼在稀薄的光里,他侧枕身体,双腿必须蜷缩,才能让矮榻容下他。
从季衡车里穿来的外衣随意扔在榻前,姬稷拢紧松垮的中衣,在赵枝枝离榻三步远的地方喊住她:“别过来。”
赵枝枝乖乖站住。
姬稷:“转过去,我穿衣。”
为避免节外生枝,他还是不要点破自己的身份。不然——
姬稷穿好衣裳站在赵枝枝身后,她一动不动,等着他叫她回头。
他目光轻扫,落在她白皙修长的脖子,她过分细瘦,他只用一只手就能折断。
昨天夜里他就在想,他好像忘了什么事。
今日看到她,他突然想起。
他忘记杀掉她了。
赵枝枝忽然浑身一颤,毛骨悚然的凉意从后背传来,她愣了愣,很快明白这股寒意从何而来。
又起大风了。真是冷啊。
“快入冬了啊。”赵枝枝收回发愣的视线,忍不住小声问,“你好了吗?我现在可以转过去了吗?”
“好了。”
赵枝枝转过去,惊讶发现不知何时身后贴了个人,她差点撞上去。
赵枝枝及时后仰,看清眼前人莹白的肌肤细腻如玉。
昨日夕阳昏暗看不清,此刻日光照在他脸上,她才发现,原来他眼下有两圈淡淡的乌青,冷眼掠人时,阴鸷而淡漠。她忽然又涌起昨日第一眼看到他时逃跑的冲动。
姬稷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在室中央的破席上席地而坐:“你怎么又来了?”
“我随便走走,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赵枝枝跟过去,在他对面盘腿坐下。
姬稷发现她不安地揉耳朵尖,接下来她又撒了句慌:“我不是特意来找你的。”
姬稷盯着她揉红的耳朵,鬼使神差般出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赵枝枝为这份主动的亲近而高兴:“我姓赵。”
“哪个赵?”
“帝台赵。”
“原来是赵相国家的。”
说起自己的姓,赵枝枝腰杆挺直,双手不自觉合在膝上,端庄柔雅:“虽然爹现在已不是相国,但他随时准备为君王所用。”
人前提及家门,不卑不亢方能昭显家风。最好再添几句忠君之言,那就更好了。这是阿姐教她的。
于是赵枝枝又添上一句,“不仅是爹,但凡我赵氏之人,皆忠心不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愿能为君王效犬马之劳。”
姬稷唇边淡淡噙笑:“为哪个君王?”
赵枝枝懵住。她就只会那几句,阿姐没说过有人还会问其他的啊。
她自己凑不出文绉绉的话,只能随便丢一句:““帝位上坐的是谁,就为谁。”
她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说完之后就后悔了,阿姐说过,若是答不出,就装没听见,她应该装没听见的。
她会不会惹出什么笑话?甚至,为家里招惹麻烦?
“你……你再乱问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