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林公子去了上京,一路上行侠仗义,挑了些作恶的山寨,倒是结交了许多朋友,不过……”
“说吧。”缕衣看金寻欲言又止,淡淡的说道。
“林公子好像被什么事困扰着,所以行程缓慢,不过,最奇怪的是,林公子那么冷淡的一个人,一路遇见那么多人,倒只是和一个姓陌的公子很和得来,有次还一起去岳阳城外,第二日清晨才相携回来……”
“……”缕衣低头拂拂衣袖“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难道你都一点不想我吗?
在我如此想你的时候,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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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钩吻可是终于要开花了?”
“缕衣,听说林师傅走了?”
“大概是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吧。”缕衣看着面前这些常年碧绿枝叶光滑的小东西,每一株都叶片对生,顶端渐尖,基部狭而近圆形,顶生或腋生的淡囧囧小花苞点缀其间,似乎下一刻就要盛开起来。
“缕衣可记得浇了它多少年?”那个叫大娘的女人沉默良久,终于温和得近乎温柔的问道。
“大概也有六七年吧,缕衣小时候的事都不太记得了。”
“七年,是七年。”拢起衣袖,女人缓缓的蹲下,伸出纤白的手掌,近乎痴迷的想要抚摸那碧绿间的淡黄。
“小心,这可是有毒的。”有一刻的迟疑,缕衣终于还是伸出手中的水瓢拦住了那个精神恍然的女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或者,真的是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所以,连那天长日久的恨也开始慢慢淡忘。
犹恍惚记得,夏日的温暖香气,她端来那淡青的酒壶,娘亲近乎迟疑而惨烈的笑,接着是些什么,缕衣揉了揉额头,真的已经开始忘记了吗,倏忽而过的那一幕幕,残忍无情似上辈子,以为永远不能痊愈的伤口,似乎,因为太过长久的溃烂,已经麻木得想不起,当初弱小的自己是如何绝望,如何咬牙切齿,如何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难道我天生寡情?缕衣怔怔呆立。
回过头,那个女人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孩子。
一袭红杉,发丝乌黑,眉目淡然,身材羸弱仿似下一刻就会倒下去。
和记忆中那个女人的脸一模一样,不,或者不一样,因为她没有面前这个孩子的坚强和执着,以及,瞳仁中,那不可预知的黑暗。
“我以为,你想要的,从来就是我的不得好死。”女人站起身,轻拂衣裙,那一瞬的迷惘好似昙花已不见踪影,“缕衣,难道你就不会恨我吗?”
缕衣迎着朝阳看那个逆光中的女人身影,模糊的瞳孔看不清她的表情是轻视,或者还是嘲笑,不过,即使她鄙视自己也无关紧要,这一刻,缕衣内心空明,除了他,这世上再无他物可以牵绊他,不管是娘的毒死,还是对这个家族的冷漠仇视,要下地狱也好,不想动弹,不想挣扎,除了那最后一搏的力气,他不知自己还可以走到哪里。
所以,他说:“或者一开始我非常恨你,但是经过七年,我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力气浪费在你身上。”
“哈哈哈哈……”女人捂住嘴,近乎尖锐的笑声渐渐低沉,干哑的声音传来:“好个绝情的孩子!不枉舍依当初一定要把你生下来,这般的无情,倒是像了个十成十!”
缕衣转头不语,钩吻花开,即是他离开的日子。
“当初叫我娘也是你迷惑大家的招数。”不是疑问,那个女人似乎也觉得太过神奇,“当初你才几岁,就有如此魄力。”
“七岁,已经懂得很多了。”
“七岁么,是啊,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仰头伫立,过了良久,正当缕衣准备告退的时候,那个女人却又开口了。
“浮光,把掠影叫过来,叫她去寒蕖轩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