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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后半夜,郑飞鸾陪床累了,趴在病床边昏昏欲睡,交握的手指突然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攥痛了。
他猛地惊醒过来,一抬头,只见何岸不知何时蜷紧了身体,咬着牙,面色惨白,湿亮的汗水顺着脸颊一道道淌落下来,嗓子眼里溢出几声类似呜咽、低泣的呻吟,分明是痛狠了。
郑飞鸾慌了,连忙伸手去按急救铃,何岸却像害怕他跑了似的,病中瘦弱的身躯一刹那爆发出了骇人的力道,竟拽得他动弹不得。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太冷了,飞鸾,这里太冷了……”
何岸喃喃哀泣着。
他没有醒,紧闭着一双眼,用手肘颤巍巍支起了半截身子,梦游般循着郑飞鸾的气息而来,一下子飞身扑住了他,扑得那么紧,几乎要把郑飞鸾后背的皮肉都抠破了。
“何、何岸?”
郑飞鸾惊愕又茫然,担心何岸一个不当心从床上跌落,赶忙接稳了他。
“飞鸾,昨天……昨天那样不行的,真的不行……你留下来吧,疼疼我,就这么一回,以后我保证不闹了……不闹了,会乖乖的……就这么一回……求你了……”
何岸伏在他肩头,瑟缩着,颤抖着,哭得满脸泪水。
这是怎么了?
难道做噩梦了吗?
郑飞鸾从没见过这样卑微乞怜的何岸,以为是紊乱症状之一,心头尖刀剜肉似的疼。
他一遍遍拍抚何岸的后背,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我不是就在这儿么?我千辛万苦才把你追回来,怎么舍得这时候丢下你啊?放心,尽管放心,今晚我哪儿也不去,只陪着你,陪你到天亮,好不好?”
何岸却不肯相信他的承诺,猛摇了一阵头,依然攀附着他死不松手。
“骗子……我一放开,你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模样,仿佛是一个曾经惨遭抛弃,所以被恐惧浸透了的孩子。
曾经……
曾……
郑飞鸾抱着他,动作一僵,脸色腾地白了。
他怎么会没见过这样的何岸呢?
他当然见过。
若干年前,孕育铃兰的那一场发情期,他每天只陪何岸三四个小时,不肯再施舍更多。从清晨到午夜,何岸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情欲灼烧的炼狱里熬过来的。
第七十七章
郑飞鸾什么都明白了。
这不是紊乱症状,是记忆。
潮水回灌,携泥带沙。罕见的铃兰香回来了,那些曾与铃兰香同生共灭的痛苦,从前因为性腺置换而淡化过,现在也一同复苏了。
梦中的何岸孤独脆弱,郑飞鸾便抱稳他,体贴地陪着上了床。
之后的一整夜,郑飞鸾就靠坐在床头,让何岸在身旁依偎而眠。起初Omega是极度不安的,大约后颈疼得厉害,眉心总是难舒,又因两种信息素在体内互相剿杀,时而冷汗涔涔,时而热汗淋漓,呼出的气息都颤得要碎了。
而复苏的痛楚记忆还远不止发情期。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