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朝 番外(十九)
最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在她成长的经历里,从没有被哪一个人过于敏感的自尊心,折磨到这个境地。她一开始对乐团的憧憬和热情,到了最后已变成了一地鸡毛。除了一开始美好的希冀落了空,雪朝更受挫于,现在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针对她,挑她的刺。
不顺心的事情挤压在一起,总会把人心里快乐的空间也占据了,很难不变得怨天尤人一些。纵然雪朝是存了别的心思,才会用尽了法子地,求颜徵楠放她来乐团,可这份难得努力的结果,也未免太难堪了一些。
大抵是这座城市的问题,又或者是她失去了父亲和哥哥的庇佑,再没有人可以将她护在羽翼下,将那些尖酸和恶毒提前料理好了,让她十几年来一直以为世界都是太平的,道路都是开满鲜花的。
突然有一天发现了世界的真相,雪朝原本初生牛犊的勇气,也变成了质疑和愤怒,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或者人怎么可以是这样的。
好在这一切终于要到了头。
是的,要到头了,她想。
她讨厌信州这个城市,雪朝望了望天空,永远阴郁的,没有云彩的天空,闷热潮湿的夏季,一所学校里的乐团团长居然仇富清高到了公私不分的地步。每一个人都像要教她做人,每一个人都给她一个框架,非要把她塞进去,什么为人处世,什么社会准则,无非是力量的不平等,和裹了一层又一层伦理公义的私心罢了。
于是更显得她父亲的高瞻远瞩,早早准备好了一切。反倒是雪朝一开始,看不清楚现状,还以为在信州城的生活更自在一些,将那些叮嘱和关切抛在脑后。
这世上心疼儿女的父母,没有哪个不是未雨绸缪的。一开始Yvan寻到雪朝,就同她说,若是想要离开,不过是一张船票,一个新名字的事情,合老爷子早已安排妥当了。
可那时候她却不明白,总觉得安于现状没有什么不好。直到她被拘在家里的那几天,每一秒都过得无助又煎熬,是父亲派来的人,趁着大太太的寿辰,混到了家里,她才知道,到了这样的时刻,肯第一时间回应她的难过与痛楚的,只有她的爸爸。
这个世界上,愿意无所保留,不计回报地,给予爱和自由的,除了血缘之亲,怎么会有别人呢?
纵然有,给了爱的那个人,也不过是放了一点自由的引子,步步为营地想拴住她。
她心里有点酸楚,想到一连几日三少拿她出行的自由来敲打她,雪朝不傻,自然看的出来,他是教她弄清楚了,这个家里说话的人是谁。可颜徵楠越是这样,反倒让她明白了,那个地方不是她的家。
因为一个屋檐下,却说不上话的人,是附庸,是奴仆,不是家的主人。
她吸了吸鼻子,心底生出一些硬气,颜徵楠还以为便这样让她乖顺了呢。雪朝扬了扬下巴,被那团长看到了,以为是她在不服气,实在她是在想,非要气死三少,让他知道合雪朝不是一只小白狗,拍一拍打一打,便会作揖摇尾巴的。
湖边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实在对付团长这样的人,来来回回也不过那几句话,于是她张开口,是她平日里娇纵傲慢的声线,“吵什么?说的天大的事情一样,什么乐器被雨淋了,我赔你就是了。”
每每她说这样的话,乐团团长便像被针扎了一头一般,这次也不例外,当即跳了出来,“钢琴是法国的高校表示友好,送来的礼物,你拿什么来赔?求他们再送一台吗?”
往日里雪朝和团长争执,几个同学在一旁劝架,多半几个回合下来,便都偃旗息鼓了。许多时候也不过是团长说一些惩罚她清理教室的狠话,然后挥袖离开。雪朝自然从没有听进去过,她这么大还没有摸过扫帚和抹布,自然也没有人敢强逼着她。
可今日却没有一个人肯让步,这其中自然有雪朝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