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洪州

    林晚卿趿着绣鞋，轻声行了过去。

    苏陌忆不动声往里面挪了挪，给她留外面的一溜空间。

    床上的玉钩晃动，发轻微的声响，林晚卿躺在了苏陌忆身边。

    房间的门窗都关上了，还放了床帐，林晚卿知道苏陌忆睡觉不喜光，故而也没有留一盏夜灯。

    客栈有些年份，板是木质的，有人走过的时候会发咯吱咯吱的响声，把本该有的睡意也踩没了。

    身边的男人呼平稳，轻得仿若没有。

    林晚卿知道，他没有睡。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她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擦一声几欲不闻的气音，唤了句大人。

    没有人应她。

    林晚卿等了半晌，将声音提了两分，又是一声大人，像门外骤然想起的木板吱哟，让人心头一悸。

    身边的人叹一气，轻声呵斥道：不睡觉就去守门。

    林晚卿撇嘴，好在她早已经习惯这人的狗脾气，当倒也不觉得恼，只是大睁着眼睛，看着虚空的黑夜道：大人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对宋正行的案子如此在意么？

    没有人回答她，那个问题变成自问自答。

    林晚卿的手在锦衾拽紧又松开，缓慢道：因为他害死了的家人。

    她听见自己故作平静的声音，是抖的。

    你的家人过世了？苏陌忆问。

    嗯，林晚卿头。

    苏陌忆没有再问什么。

    气氛沉寂去，夜如墨，晕开水波，将人卷漩涡。

    黑暗似乎给了她勇气，林晚卿打开了话匣子。她微微侧身面向苏陌忆，兀自又起了个话头，小心探问道：大人你不怕黑吗？

    苏陌忆似乎轻哂了一声，片刻才缓缓道：小时候挺怕的，要留灯。所以阿娘每次都会等睡了，才灭灯离开。

    哦林晚卿羡慕道：那挺好的。

    可是后来，学会了自己灭灯。

    平淡的语气，跟苏陌忆以往说的每一句话一样波澜不惊，林晚卿听了苦涩。

    身边的人顿了顿，才继续道：现在不怕黑了。

    隐隐约约的，林晚卿觉得自己好像到了苏陌忆的伤，她一时有些窘迫，慌忙顺着道：小时候也挺怕黑的，因为觉得人睡着了，灵魂会到跑，如果没有光，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所以睡觉的时候，娘亲会拉着的手，她说这样，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呵呵

    黑夜中绽两声尴尬的笑，某人好似在嘲讽自己的傻气。

    那你现在不怕了吗？他问，声音还是严肃的。

    林晚卿想了想，摇头道：不怕了。自从的家人都离开以后，觉得回不回来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什么区别。每次睡过去，反而希望自己的灵魂可以飘到他们在的方。

    是一次都没有找到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