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娜的手提箱
被士兵把守的小镇里面,有一定的活动自由。同时,在特莱西恩施塔特被圈住的犹太人中间,有许多着名的学者和艺术家。他们利用一切机会,给居住在那里的犹太孩子教授各种课程,不仅让孩子学到知识,还借艺术给孩子们作心理疏导。他们教音乐,还教孩子们画画。最后史子读到,在特莱津,居然有四千五百张犹太孩子在囚居时期的画作,被奇迹般地保存下来。看到这里,史子的心怦怦直跳:也许,那里也有汉娜的画?她抑制住自己的激动,给特莱津集中居住区博物馆,写了一封信。
几个星期之后,2000年的4月,一个大信封从今天的捷克共和国抵达东京。特莱津博物馆回答说,他们不知道汉娜的经历。可是在当年的营地里,确实偷藏了大量犹太儿童在囚禁中的画作。其中许多作品正在捷克首都布拉格的犹太博物馆展出。从信封里,她抽出了五张照片。史子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孩子的画。一张是彩色的花园,还有四张是铅笔或碳笔画。每张画的右上角,都写着:汉娜·布兰迪。
这个夏天,史子精心组织的展览《孩子眼睛里的浩劫》
终于展出。作为一个民间小博物馆的小型展出,吸引的观众数量,已经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而且,来的还有成年人,展览应该说是成功的。其中最吸引观众的,就是汉娜的手提箱和她的画。大家看了当然都会问,汉娜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她长得什么样?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史子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她又给特莱津博物馆去信询问,他们回信说,他们只有这些画,却并不知道画画的孩子的故事。
特莱津、特莱津,这个名字,一直在史子的脑子里徘徊。她知道,这是惟一可能揭开汉娜手提箱之谜的地方。她决定亲自去一趟。可是捷克在千里之外,她没有这笔旅费。
到了7月份,机会终于来了。她受邀参加在英国的会议。从英国去捷克,就不那么远了。2000年7月11日早上,史子终于抵达特莱津镇。可是,她当晚必须赶回布拉格,回日本的飞机是在第二天清晨,她的时间有限。不幸的是,她疏忽了,没有事先打电话和博物馆预约。直到到了博物馆门口,她才发现那里没有人。原来那天恰巧是当地的一个节日,博物馆不开门。
史子万分沮丧地坐在博物馆的大厅里。正不知如何是好,她忽然听到远处的某个办公室发出一个声音,她循声而去,果然发现有个办公室里有人。这个意外地待在办公室而没有回家过节的女士叫露德米拉。远道而来的日本女子的决心感动了她,她想尽可能为史子找出汉娜的线索。她按照索引从九万个曾被关押在这里、又转去东方的犹太人名单中,找出了汉娜·布兰迪的姓名和生日。史子仔细查看这张名单。她发现在汉娜的名字上面,就是另一个同姓的名字乔治·布兰迪。他会不会是汉娜的家人?露德米拉判断那是可能的,他比汉娜只大三岁,很可能是她的哥哥。而纳粹做的名单经常把一家人列在一起。
史子还发现,名单上的姓名旁大多有一个折钩的记号。
她追问这个记号是什么意思?露德米拉迟疑了一下回答说,有折钩的,都没能幸存下来。史子看了一下汉娜的名字,有一个折钩,也就是说,她和囚禁在特莱津的一万五千名儿童中的大多数一样,熬过了这里的日子,却没能在奥斯威辛活下来。对史子,这不是太大的意外。但是确认汉娜的死亡,她还是很难过。她定定神,继续查看名单。这时她发现,在乔治·布兰迪的名字旁,没有这个死亡折钩。
汉娜可能有个哥哥,她的哥哥可能还活着!史子央求露德米拉找出乔治的更多消息。可是露德米拉在这样一个地方工作,她经历过更多的失望,就不那么乐观。她是有道理的,战争结束已经五十五年了。乔治可能已经改了名字,可能远离家乡无人知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