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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晓棠叹息，柔声道：“难不成，你还在想着逃跑啊？可四少爷他是机密部门的长官，多少八面玲珑的间谍特务都逃不出他的掌心，你……”她说着看看身后，搞不好哪个穿短打衫的男子就是盯梢的。</p>

    映月又何尝不晓得逃跑难于上青天，这半年她早已消停了。按平常的法子是逃不掉的，只能装作认了命的模样，伺机而动了。</p>

    若不是今日旧友闲叙，上面这些话她都不会对人讲，这半年里，她遭了多少罪，就长了多少心。</p>

    茹晓棠也意识到了，那个细声细气、稚声稚气的少女月儿长大了，变得更倔了，看得出，她仍然要逃。</p>

    可是茹晓棠又想，女人终归都是一样，起初委委屈屈不情不愿，架不住男人逐日逐月的浸润。况那戎长风，外边人传，也是一个极圆通的人，在外做长官是说一不二盛气凌人，在内做少爷却是刀切豆腐两面光极会为人，据说连下人都不得罪。哄一个女人归顺，那还不容易么！</p>

    茹晓棠这么想着，也就说：“我劝你还是想开一些，实在不行你可以继续读书，过门前他不是答应过吗？许你继续读书！”</p>

    月儿凄然一笑，道：“话是那样说，现下只是拖着不允！”</p>

    茹晓棠知道自己扯远了，暗嗔自己怯场，此行所为何来？不入正题，竟无休止拉起家常。</p>

    她斟酌一番，终于问起戎长风，然而映月一语带过便再无下文，完全没有办法将话题继续，更没有办法引到传说中的57号机密重地上。好在大姐料到此事费难，给她的时间尚多，今日与映月一会，算是个开头罢。</p>

    她心中是矛盾的，没有想到组织要求她再次接近映月，她也曾为此痛苦不安，但是毫无退路可走，从第一步踏进组织那刻起，就已经注定今生不再是自由身，除却前行，没有后退的可能。</p>

    她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打探戎长风为时过早，家常话还是得叙说，见映月身上是过去不曾穿过的软料旗袍，不由道：“刚就要问你，这衣料少见的很，是印度来的么？”</p>

    映月说是戎长风跟北平带回的绸料，“说是瑞蚨祥的，我觉着花色还好，就裁了件。”</p>

    茹晓棠不禁笑了，说：“我当你和他从不过话呢！”</p>

    映月脸腮微微一红，说倒也不至于。</p>

    在戎长风面前，她原是很沉默，心中有恨，话极少，有问略答、不问不答，像个阴郁的孩子。</p>

    那时候她惧戎长风，始终记得他就是那个绵里藏针、动辄把人拉出去活埋的恶霸！</p>

    然而同席同榻久了，总那么生硬也不能够，恨归恨，她也不能全放在脸上，也许倒叫戎长风看透待逃的心机，于自己却也无利！</p>

    于是渐渐肯过话了，只不过太辛苦，说出口的都不是自己的话。全是敷衍，再就是使气，别人看不出，他二人自己明白。</p>

    “我料他不能由你不声不响，就是他肯将就，还有你家姆妈呢！”茹晓棠说的是映月的奶娘，自小就是以姆妈相称的，因是从小儿奶她长大，待她比亲娘也要格外疼热些。</p>

    茹晓棠说：“早上我去时，你家姆妈还跟我说起来，嫌你素淡，说：来也大半年了，该怨该恨也淡些了吧，女人不晓得低头，只一味认死理怎么成，叫我多劝着你些。”</p>

    映月默然，奶娘是被戎长风洗了脑。</p>

    在这个世界上，多数人都长着两幅面孔，一副出现在公务里，一副回归到生活中。戎长风便是一例。</p>

    家里仆佣就没见他生过气、也没见他黑过脸。于是奶娘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