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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元延君正在批改奏折。
寿言匆匆的跑进来,将那话语一说,他手上的朱笔就下意识的摔了下去,大片的殷红在洁白的纸张上晕染开来,极是刺目。
“你……再说一次?
”他直愣愣的瞠着双目,一时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当头一棒的同时,却又隐隐有种果真如此的预感。
他早该料到的,从那日她的模样来看,他就有了这样的念头,只是自己装着傻不愿去想罢了。
她虽然瞧上去柔弱,却是个极为坚韧的人。
她对自己失望了,自然不会再留恋下去。
她不喜延帝,所以能忍。
她待自己付了真心,所以便不能忍。
元延君一脚踹开了桌案,大步流星的朝外头走去。
寿言急忙跟上他的动作,在他身侧道:“皇上,已经着了人去寻太后,只是宫里头找遍了,也不见踪影。
”元延君指节攥的青白,压抑着心头的慌乱,问道:“何时发现的?
”寿言忙回道:“今儿早上,那之前太后一直在内殿里不曾出来,便是吃食也是由两个大宫女端进去的。
可自昨晚起太后便没要吃食,早上伺候的人壮着胆子去看,才发现太后与两个宫女都不见了。
”寿言心里暗暗叫苦,皇上心尖尖儿的人走了,不知下头的人要遭多少罪。
元延君明了,她恐怕预谋许久了。
想到这处,难免生了几分愤懑,却不是对她的,而是对着自己的。
若是……若是……凤仪宫的宫人早已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元延君命了寿言去问话,他自己则进了内殿。
内殿里的香炉早灭了,空气里只残余着一丝极轻极淡的余味。
她的衣物少了大半,首饰也只剩了一些不爱的。
私库里分文未动,就是他送她的西洋镜,也没有带走。
她走了有一段日子了,元延君瞧得出来。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坐在床榻上。
这里空空荡荡的,少了她,便显得愈发的寂静。
外头的寿言还在和宫人说话,他听着那些嘈杂,又见这里的冷清,不觉悲从中来。
他从来都是怕的,他失去的太多了,每得到一件,就想紧紧的攥在手里。
皇位是,黎莘也是。
他不怕一无所知,却怕得而复失。
太贪心了。
他并非听不懂黎莘那日话中的深意,她不想要什么摆设不摆设,她只想问他,能不能只有她。
若是换了任何一人,都能斥责她无容人之量。
可唯有他不成。
他或许能将她留在身边,然后选秀纳妃,做一个君王该做的事。
不过他也明白,那样强迫下来的,不过是曾经的她,而不是将心系挂在他身上的她。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她性子那样的女子,除非是无情,否则怎会再心悦一个妻妾成群的人。
他明明清楚的很,却还是逃避了。
元延君在那里怔然了许久,胡乱想着,便没有注意到桌案上两张信笺,因着风吹的厉害,便刮走了上头的那张。
待得他回过神来瞧见时,只剩下一张了。
元延君拿起来看,指尖颤的厉害。
皑如山上雪,蛟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徙徙.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看完,他便失了所有气力。
某亘:文末是卓文君的楚调曲?白头吟,应该大家不陌生吧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