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走了,看什么呢?”
淳渊在她耳畔提醒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与朔朔撞了个正着,一时间胸中静水如被风吹,微微荡了一下。
萧静好收回目光,随他们一起上了帆船,她看见淳渊站在船头,一如当初自己看湛寂离去的背影,周遭纷乱皆为浮云,眼里唯独只有那么一人。
“放不下为什么不挽留?”她问他。
他埋头苦笑,淡淡说了句,“罢了。”
“若我是你,不会放弃。除非……你觉得你们绝无可能!”她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淳渊眉眼微动,侧头道:“一个和尚一个尼姑,不就是绝无可能吗?”
萧静好从他略微颤动的眼丝里看出他在说谎,却没拆穿。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竟也有各说各话的时候。不过她没什么好怨的,毕竟,从一开始就没坦诚相待的,是她自己。
萧静好在一片烟雨中回到了紫柏斋,一年过去,景还是那些景,人却似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淳修提着把扫帚看见她背着箱笼进院时,险些没把人认出来,再他眼里,她一直是师弟,这一刹却看红了脸。
那晶莹剔透般的雪肌玉肤如流光通透,轮廓精致如悲翠雕像,两眼弯弯微笑,眸中仿佛装了璀璨星辰,绚烂灼亮。像极了怒放的寒梅,坚韧又美丽。
“好久不见啊师兄。”上次对他说这就话,还是在金顶,不曾想一年又过去了。
时间如流水,一晃,她都这么大了。
淳修回神,示意她快些回屋,雨太大了。她却站着没动,视线透过满天的烟雨,去到湛寂的禅房,窗柩微微开着,感觉里面有人,可就是不出来。
害怕湛寂没听见自己说话,萧静好故意扬声道:“师兄,最近我们寺里可有什么好玩的事?”
淳修不明白她为何要把自己泡在雨里,愣了愣比划道:“不久便是浴佛节,届时四方僧徒皆会来我们寺拜佛,不知对师弟来说,这算不算好玩的事?”
她自是知道一月后浴佛节,也是最庄严盛大的,这么问,只是想让里面的人听见她回来了而已。
见湛寂没有要出来表示一下“欢迎爱徒回家”的意思,萧静好只得勉强面带微笑走到房檐下。此时淳修已经离去,说是去给她准备饭菜。
她独自在木门前徘徊许久,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后半年她几次三番写信慰问他,都不曾得到回应。
“静好甚是想念师父”这句话,中秋表达过一次,过年她又说了同样的话,只为表达心中那点自以为是的想法罢了。恐怕师父又以为我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书吧,这次应该是真生气了,萧静好心想。
那次雨中重逢,他带她住自己的客房,她穿他的衣服,吃他买的糖……以及那个胆大包天的逾越行为。成了她后半年每天必须翻出来回味的记忆,久而久之,思念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天知道她有多煎熬。
独自又站了良久,亦不见门开,萧静好只觉悲从中来,红了眼眶。果然:一旦有了欲念,就会患得患失。一旦有了倾慕,就会或喜或悲。
“你怎么了?”
她正沉浸在自认感天动地的悲情中时,听见门边传来一句低沉之声,那嗓音好听到让人流连忘返。她只觉心跳骤然加速,咚咚咚咚……就要把胸腔震碎。
萧静好想看又不敢看最终也不知是怎么转的头,只见湛寂定定站在大门下,一张脸还是那样极其俊郎又极其肃静,素白僧袍上是星星点点的雨滴,应该是一路走来没有打伞的缘故。
隔着细雨相望,她很久才从恍惚中回魂,心说原来人家根本就没在房里,所以不愿搭理自己这条假设是不成立的。这么一想,她胸中的阴霾陡然散去,又变得清澈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