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谷故事-5
的树,从树丛中可以窥见赫德逊河边的青山。你看到教堂前面的草坪,阳光似乎在那里睡得那样安适,你一定会以为至少亡人可以安静地休息着。在教堂的另一边展开一个广阔的树木浓密的幽谷,沿着这山谷有一条湍急的大溪,在破碎的岩石与倒下来的树根之间奔流着。这溪流有一段水深色黑,离教堂不远,前人在这里搭了个木桥;通到那座桥的一条路,与那座桥自身,都是在树木的浓荫下,就连在白昼也是阴暗的;而在夜里是黑得可怕,这是无头骑士最爱去的地方之一;也就是人们遇见他次数最多的地方。有一个故事关于老勃鲁额,这人是离经悖道,最不信鬼的,据说他遇见那骑士打劫了瞌睡窝回来,他被迫骑到马上去坐在他后面;他们在灌木与丛林上面跑马,跑过小山与沼泽,一直跑到那座桥上;一到了那里,那骑士突然变成了骷髅,把老勃鲁额掀翻到小河里,然后他跳到树梢上,一声雷响,遁走了。
勃朗姆.健骨随即说出一个还更神奇数倍的冒险经验,与这故事可以分庭抗礼。他认为那「跑马的赫斯骑兵」虽然是个著名的骑师,其实不过尔尔。他断言有一个个夜晚他从附近的辛辛村回家,被这午夜的骑士追了上来;他提议和他赛马,赌一碗五味酒;应当是他赢的,因为「大无畏」把那匹妖马打得一败涂地,但是他们正跑到那教堂前的桥边,那赫斯骑兵逃走了,在火光一闪中消失了。
人们用一种瞌睡朦胧的低低的声调叙述这些故事──在黑暗中说话总是用这种声音──听者的面部不过偶然被一只烟斗一闪耀,无心中照亮了,所有这些故事深深沁入夷查博的心灵。他也还报他们,整大段地引用他那无价之宝的新英格兰巫术史,再加上许多他原籍康涅狄格州发生的神奇的事迹,与他晚上走过瞌睡窝看见的可怕的景象。
那狂欢的集会渐渐散了,老农们把他们自己家里的人集中在他们的货车上;已经去了有一会了,还可以听见那些车辆辚辚地在谷中的道路上驰过,然后越过远处的小山。有些姑娘们高坐在女鞍上,在她们最中意的情郎背后,她们轻快的笑声与蹄声得得混合在一起,在那沉寂的树林中引起了回声,那声音越来越轻微,终于渐渐归于死寂──刚才那喧哗嬉戏的场所完全寂静了下来,人都走了。只有夷查博还逗留在后面,依照乡间的恋人的习俗,与那位千金小姐单独相对谈心,他深信现在已经走上了成功的大路,这一次会谈的经过我不敢乱说,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但是我恐怕一定是出了点什么岔子,因为他确是没耽搁多久,就冲了出来,神情凄惨,似乎身价一落千丈。──啊,这些女人!这些女人!那女孩子是不是又在那里玩手段,捉弄人?──她鼓励这可怜的迂儒向她进攻,是不是完全虚情假意,借此牢笼他的情敌?──只有天晓得,我可不知道!──我这样说该够了:夷查博是悄悄地溜了出来,那神气就像一个偷鸡贼,而不像一个偷香窃玉的人。他目不斜视,刚才他所垂涎的农村的财富也不加以注意了,毕直走到马厩里,狠狠狈踢打了几下,毫不客气地唤醒了他的马,那老马正在那舒适的寓所里酣睡,梦见谷子与雀麦堆积如山,整个的山谷长满了牛草与三叶草。
这正是夜间鬼魅最活跃的时候;夷查博心情沉重而沮丧,走上了归途,沿着流连城上耸起的高山前进,这也就是他今天下午那样愉快地走的那条路。现在这时刻和他自己的心境一样地惨戚。远远地在他脚下,大板湖展开它的苍茫而不清晰的荒凉水面,偶尔可以看见一两只安静地停泊在河岸单桅船的高桅竿,在午夜的死寂中,他甚至于可以听见赫德逊河对岸的守门犬的吠声;但是那吠声是那样渺茫轻微,仅只让他知道他们中间隔着多么远的距离──他和那狗,人类的忠实伴侣。时而也有一只公鸡偶尔被惊醒了,发出它那拖长的啼声,遥远,遥远地,在山间的一个什么农家──但是这鸡啼在他耳中听来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