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兄长
清。
明知他说话不可信,明知只能听听而已,怎就仍然会为临别那句荒唐的结发之好神思不属,竟当了真?
岂不可笑?即便他是跳出这骨肉血缘、束缚凡夫俗子伦常之外的在世神明,但千载明月,万世天恒,谁又能将神明据为己有?
外头雨势渐急,似有潜流汹涌,异声不绝。
一时怅然,她寻了一把角落里的干草铺在灰泥碎石板之上,跪落在地,对着这空无一佛的野寺虔诚地念了一声佛号。
从前她并不信佛,自小目睹母亲心香供佛,泪烛浇天,却也不见她的心愿真被佛祖成全,更不曾有神给她丝毫的提点。
但如今赵映雪却已明白,喜乐皆由天意安排,佛若有灵,当听得见她心底祈辞。
祈求我佛慈悲,祈求上天垂怜!
愿他此身长健!愿他立地成佛!不必如那梁上燕子比翼偕行,也无需日日相见,互诉相思,更不要再将她放在心上!
她对着虚空重重一磕头,呼出一口长气,屈腿起身,掀起裙摆的一抬头,恰撞上寺门外遥望着她的一道目光,登时一愣。
一道松柏般挺直的身影立在了门口,他身姿修长,单手执伞,脸上七分沉肃叁分柔软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风急雨骤,乌云沉沉,雨水淅淅沥沥地沿着伞面滑落,溅起圈圈涟漪。
隔着苍茫烟水,绵绵雨幕,赵映雪心中轰隆一声,一个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十方春花齐放,听到了万千迦陵鸣唱!
诸般皆好,只缺一个他!
她霍然用力一甩裙摆,捋了一把眼里的泪花,恶狠狠地往那人身上一扑。
那人被她扑得向后一仰,怔了怔,油伞落地,他微微一哂,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
“这杀气腾腾的是要做什么?谋杀兄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