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鄂伦春族的萨满文化记忆-1
笨鬼和一般魔鬼。
吴吉明,男,58岁。他记得没定居前,鄂伦春萨满跳神很频繁。当时的萨满有神衣、神裙,有腰铃和铜镜。大神(萨满)唱请神歌,请来神灵后,跳神的萨满经常昏迷倒地,他昏倒后,主要由二神(萨满助手)来唱。记得当时有个50多岁的女萨满,她的萨满服有100来斤。她前身挂的是铜镜,还有腰铃,小铃铛。她家里有桦皮画的人形神像,都是祖先神。他还说,鄂伦春人狩猎时要是打不着猎物,也供祖先,主要是唱祈祷词。
莫桂芝,女,41岁。她也提到在山上时,人们常常看哪个树岁数大,就年年去敬它,上点香,供点酒和饭、菜。她还记得定居后的一些情况。她说,家里过去有祖先神像,冲着门摆着。女人不准坐西炕。过年的时候给祖先神像供些肉和鱼,还有狍子头。供的神灵有木刻的鸟、狗、马。上供的时候,家长叨咕些祈祷的话,不许女的听。有病时给祖先磕头。现在小孩有病,是在灶坑跟前磕头。她介绍的这些情况也和满族的萨满教信仰情况相似。显然她对山上的生活不如上一代人熟悉。但是对定居以后的萨满教情况她更熟知。
葛淑芝,女,63岁,家原在逊克县。她说其家有家萨满,她的爷爷就是家萨满。她的哥哥有病,曾经许愿说,如果神灵治好他的病,他就当萨满。她哥哥就是许愿学萨满的,当时17岁。她的家里有三个托罗杆子(祭祀用的神杆),两边的小,中间的又细又高。学萨满叫学“乌云”,参加学习的都是7、8岁的小孩。学习10多天。一家子(指同家族)的小孩学萨满都是爷爷教的,唱的是满族调。家祭时,在正房的西墙挂着一面墙大的黑布,下边放供桌,烧香。
从人们的介绍来看,这个地区鄂伦春族定居之后,受满族的萨满教影响很大。而且,可以发现在山上狩猎和在山下定居农耕之间有一个明显的文化界限。“山上”的情况是传统的,完整的,萨满教信仰涉及到人们传统生活的方方面面。关于它的记忆属于那些年长的、曾经生活在鄂伦春族区域的猎民;“山下”的情况主要是受满族萨满家祭影响的,同时也是定居之后的鄂伦春人的记忆。“山上”和“山下”保持一致的萨满教活动,在这两类人的介绍中只有萨满治疗疾病一项。葛淑芝记得有一年,9个月的弟弟得了肠炎,拉肚子,当时蔡萨满给跳神治病,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勺,召唤小孩的名字。可是第二天小孩就死了。
定居之后,萨满教的变化和衰落是同时发生的。在定居开始,鄂伦春族的萨满教还保持着相当强的活力。在新鄂乡我们调查了孟秀珍等老人。这些老人七嘴八舌回忆一些萨满的情况。他们说,1953年定居时,这个乡有300来人,那时的萨满教还很盛行。萨满跳神时要置放托若(托若是用树木安排的祭祀神坛),在三个带树叶的树干之间,萨满叉着花(在每个树干的间隔之间)跳神。萨满跳神时一边打鼓,一边有人放枪,子弹落在萨满鼓上,萨满把子弹收回来。有时萨满还上树,有个女萨满还是穿着萨满服装上树的。
不光是萨满,当时的家家户户也都有用木头刻的神灵,比如“么么铁”神,一组有6个;也有用一尺半宽,一尺长的白布画的神灵。“么么铁”主要是安宅,保佑小孩。孩子得病,要给“么么铁”的嘴上抹血,给他烧香。平时用白布把“么么铁”小木人包上,装在桦皮盒里,挂在房子后边,或挂在撮罗子后边。供的时候,把“么么铁”摆在地上,将布画挂在上面,供血和兽肉。“么么铁”里有半拉人,还有用木头刻的眼睛、星星、月亮、乌龟、小鸟、蛇等。
当时的萨满用狍子皮做鼓,用狍子爪子做鼓槌。萨满治病时在病人面前翻鼓,鼓能寻到病人的病根,知道病人出了什么问题。过去有个叫莫玉花的萨满,她跳神时,辅助她的二神是她的父亲,她没有萨满服也没有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