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一念飘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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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宦官毕竟是宦官,就算再嚣张跋扈,终不可能谋朝篡位成为天下之主。但夔王却是王爷,出身地位均足以坐天子位。皇帝若一直平安强健也就罢了,如今他行将大去,夔王却正在年富力强之时,十二岁的太子又能如何对抗如此强敌?</p>
黄梓瑕自忖,若自己与皇帝异位而处,那么,她恐怕也无法避免对李舒白的揣测。毕竟,李舒白唾手可得的,是九州天下,万民朝拜。</p>
她只觉得自己的后背,细细一层冷汗冒了出来。怎么想,都想不到皇帝留下李舒白的理由。</p>
而王宗实也不说话,只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p>
黄梓瑕勉强定一定神,然后才接他的话头说:“公公又何须将田令孜放在心上?此人根本不足为惧,只仗着太子自小与他亲近,未曾得势便张狂,也是一介愚人。而陛下应该是觉得,对于太子来说,身边是一个愚蠢而张扬的宦官,总比深沉而内敛的好。”</p>
“收拾起来,比较不那么费劲,是吗?”王宗实冷笑着,拂了拂自己的衣服,说,“就比如,陛下花了十四年时间,可终究,还是收拾不了我。”</p>
黄梓瑕默然无语,实不知自己该如何应对此话。</p>
“陛下明知我与夔王素来见解相左,却偏将此事委托我,自然有他的用意。”他站起身,悠然自得道,“至于那些无知愚民联名上书,你不需要管,我既然受命主管此事,怎么可能会为那些无知升斗小民所影响。”</p>
黄梓瑕随他站起,尚未开口,他已从袖中取出一封奏疏示意她,说:“这联名上书,依你之见,如何处理为好?”</p>
黄梓瑕低头道:“陛下既令公公处置此事,想必公公定能妥善处理,梓瑕不敢妄言。”</p>
王宗实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向外走去。</p>
黄梓瑕随他走到屋外,外面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她微微打了个冷战。</p>
王宗实本来最是怕冷,此时却望着外间的枯枝秃树,长身直立,声音平静而冷淡:“接下来这段时间,会是长安最热闹也最混乱的时期。佛骨不日就要进京,到时候肯定会全城轰动,而我也准备,劝说陛下让夔王在此时出宗正寺,去迎接佛骨。”王宗实淡淡望天,说道,“不是人人都说夔王为恶鬼附体吗?那就让人看一看,他究竟敢不敢去接这个佛骨。”</p>
黄梓瑕心中一凛,问:“陛下会答应吗?”</p>
“会的,首先他能不能重回昔日煊赫,还要看是否能过佛骨那一关。这一番劫难,夔王能不能过,还是个问题呢。”王宗实侧脸看她,面露冷笑,“再者,今早接报,沙陀进犯我边关,振武军正在死守。可怜李泳辛辛苦苦扩充军队,一夜之间被打得丢盔卸甲,全部白忙活了。仿佛旧事重演一般,两年前沙陀进犯,各镇节度使也是如此节节后退。而那时率军北上击败沙陀的人,正是夔王。”</p>
“这么说,朝廷如今是真的需要夔王了。”黄梓瑕强自按捺住心口的汹涌,勉强镇定道。</p>
王宗实瞟了她一眼,又说道:“别高兴得太早。之前,徐州平定了庞勋之后,夔王不是自此之后,便不能再用左手了么?”</p>
黄梓瑕默然抿唇,缓缓点了一下头。</p>
“你又焉知一切平定之后,这次夔王失去的,会是什么?无论他立下什么功劳,能抵消得掉他杀害兄弟的罪名么?”王宗实拂拂衣袖,感慨道,“有时也颇觉可惜啊。可惜我十来年经营,终究抵不过夔王天纵英才。他在夔王府不声不响蛰伏九年,我还以为他这辈子就这么完了,注定和他之前那些兄长们一样,无声无息死在王府之中——谁知道,他竟能抓住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