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按耐住砰砰直跳的心脏，佯装矜持地抬头望对方一眼，只觉得有把剑倏地『射』在她心口上，激动到快要晕厥。</p>

    “我与纤凝游历八方，正巧路过南城，听闻蛇妖作祟之事，便决定上山试一试除妖。”</p>

    孟听舟道：“可巧，正好与身旁这两位碰上。”</p>

    静和甫一望见宁宁，眼底寒意褪去，蒙了层温温和和的笑：“我亦是如此。”</p>

    她说着顿了顿，眼神往后平移，掠过小姑娘，来到她身后黑衣少年颀长的身影上：“你们二人，一同下山历练么？”</p>

    宁宁点头：“是啊！”</p>

    她与裴寂说是下山历练，倒不如讲拿着公费四处游山玩水，路见不平便拔剑相助，一路上看看风景除除妖，惬意得不得了。</p>

    这回好不容易来一趟南城，没想到运气爆发，一下子遇见四个故人。</p>

    鸾城的孟听舟与宋纤凝，平川的陆晚星，以及万剑宗的静和——</p>

    或是说，舍弃了原本名字的、炼妖塔浮屠境中的周倚眉。</p>

    这位长老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山下游历，哪怕是万剑宗的本门弟子，也很难在一年中见到她的影子。</p>

    宁宁之所以能认识她，全因某日随长老们去万剑宗做客，真霄剑尊听闻静和回了宗门，像只好斗的野鸡，气势汹汹在人家门前喊了半个时辰的比剑。</p>

    然后静和长老不耐烦地推门而出，宁宁有幸与她一起吃了顿饭。</p>

    “多日未见了。”</p>

    左手持剑的剑修温声笑笑：“相逢便是缘，既然各位都与宁宁认识，不如下山一起聚聚罢。”</p>

    静和长老居然这么温柔！还邀请她待在一块儿！</p>

    陆晚星激动到打鸣：“好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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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寂独自走在幽寂昏暗的小道上。</p>

    静和长老发起的那起邀约，更像是闺中好友之间的聚会，他前去只会徒增尴尬，因而并未前往。</p>

    这会儿已经入了夜，他刚从南城市集出来，手里握着张纸。</p>

    那是一份房契。</p>

    他同宁宁有个习惯，在各地游览之时，若是遇上心仪的景『色』，便在那地方买下一幢房屋，等往后来了兴趣，就去屋子里舒舒服服住上几日。</p>

    ——与花钱大手大脚的其他同门不一样，裴寂这几年间积攒了极为可观的一大笔灵石，绝对不差钱。</p>

    他们在南城买下的院子位于郊外，一处碧绿澄澈的池塘旁边。宁宁说住在这里，一定能看见成群结队、又肥又圆的大黄鸭。</p>

    她一直都好好记得他说过的话。</p>

    ……也不知此时此刻，她的闺中聚会有没有结束。</p>

    今夜格外安静，聚拢的乌云如同漫天飘絮，遮掩住大半个残缺的月亮。</p>

    裴寂微微仰起头，四周放眼望去一片漆黑，映在瞳仁里，成了化不开的浓墨。</p>

    他的眸子里有些冷。</p>

    被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一点点浮现，这是裴寂曾经走过的道路。</p>

    当年他无依无靠、身无分文，又顶着个魔族怪物的称号，无论走到哪个角落，都会得到肆意的羞辱与谩骂。</p>

    那时他已经长大，懂得抡起拳头反抗，因而很少能过上一天安稳日子，在接连的打斗中遍体鳞伤。</p>

    裴寂离开南城的时候，就是走的这条小路。</p>

    带着满身伤疤，以及对黑暗无穷无尽的恐惧，每走一步都是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