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局
用力点头,话出口却是否认。
“我不在意的,”她声音里带笑,轻快得像四月的风,“出国有什么的,视频通话总可以吧,再不济打电话总可以吧,你回国找我总可以吧。”
他眼角发涩。
“对不起。”
叁个字,一切成定局。
其实他深知,以父亲的性格,即使他反抗,即使他百般不配合,即使他坚持不出国,父亲也一定又办法逼他出国。
现在的挣扎不过是徒劳罢了。
但她太乖巧懂事了,乖巧懂事得让他心疼。
出国后他先去疗养院治心理问题,康复后再准备学业。
是他提出的。
她是什么样的?
温柔的,干净的,活泼的,烂漫的少女。
他不是,他有过太多次折磨了他这么多年的梦魇,有他一直愧对的人,有一直让他备受煎熬的病痛。
他要将这些污垢清洗掉,然后作为一个,有能力和她站在一起的人,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的人,再回来找她。
周翊然走的那天程意没有去送。
她知道如果自己去一定会无法克制住内心真正的想法让他留下来。
第二天她收到陌生的包裹,是个用大大纸盒装着的一把小小的钥匙,被塑料层层包裹。
他家是指纹锁,他以前和她提过她她的指纹已经被录了进去,拿到这串钥匙时他已经抵达伦敦。
所以钥匙是做什么的?
快递没有署名,只是注明“程意同学收”。
她本该第一时间联想到是同学或老师寄给她的东西,可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却是他。
和钥匙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藕粉色的信封。
她打开,里面有几颗白桃味奶糖和一封信。
信她不敢打开,只是记得糖和曾经她为不能再和他一起在办公室上晚自习苦恼时他为了哄她开心递给她的糖一样,只是当时两人还处在朦胧的暧昧期。
好像什么都没变,好像什么都变了。
她把钥匙藏在了衣柜顶上带锁的小盒子里。
她其实很早就知道周翊然会走。
她能从蛛丝马迹中发觉他的问题,他手机里常年不接的电话,每每那串熟悉的陌生号码响起时他从来不接,她好几次提醒他他都说是广告。
可这串号码出现得频繁得她都能觉得熟悉。
她不知道是谁会让他一直不接电话。
他的手机没设密码,所有软件都能看到。
她像天下千千万万的女孩子一样打开男朋友的社交软件。
没有交流言辞暧昧的异性,甚至连普通的异性都几乎没有,以他的人品,他也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家庭。
他身上最大的一点就在于家庭,他几乎什么都告诉过她,她想知道的东西只要问他他都会说,除了有关家庭的话题,他会轻描淡写几句带过。
空空荡荡的叁层花园洋房,常年无人用的形同虚设的画室,看似幸福实则暗含郁气的一家四口的合影照。
还有,几盒几盒收起来的止疼片,随身携带的止疼片。
家庭事关隐私,他不愿说她自然不会多问,他对此有所保留很正常,但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还是有些过分奇怪了。
但她不会去深究,她知道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周翊然不在的生活好像和他在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但好像又有很多变化。
他们像平时一样在微信上聊天,只是聊天的频率比之前多了许多。
她和曲云绯按照曲云绯的计划去了海边,拍了很多照片发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