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未亮时，宋柔就已经醒了，雪下了一整夜，这会才渐渐停歇，窗户外凝了一层雾蒙蒙的白，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听得清咋响的风。

    室内暖气充足，她仍然一阵手冰脚凉。

    宋柔睁开眼，胸口像压了块石头，闷得难受，方才的噩梦太过具象，真实到仿若置身其中，逃也逃不掉。

    梦里，宋柔站在手术台旁，仿若局外人，震惊地盯着躺在病床上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肚子上隆起的幅度，她此刻即将临盆。

    她眼前一片白茫茫，仪器声响在耳边，一声声像催命的符咒，可她因失血过多意识变得模糊，呼吸微弱，身下流出的血多到一直止不住，不一会，就把纯白的床单染成了刺眼的红。

    霍亦远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切，仿佛局外人，如果不是在护士拿出病危通知书给他签名时，他随手推开，不耐道：“等死了再通知我。”

    他搂过身旁的女人，眉眼转瞬温柔，而后两人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将她的生死置之度外。

    宋柔一瞬间寒气从脚底升起，她拼了命跑向他，呼喊着求他救救他们的孩子，他似乎听不见她的声音，也看不见她的人，只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

    护士同情的目光看向里头，许是见惯了这样的事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宋柔跌坐在地，双手掩面哭了出来。

    她一向知道他不爱她，可她肚子里怀的是他们的孩子啊！！！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置她的生死不顾，跟别的女人走了呢？

    不知多久，手术结束，宋柔麻木地看着医生拉起白布盖住女人苍白的脸，她想站起来，阻止医生把女人推去太平间，一股钻心蚀骨的痛从腿上袭来。

    宋柔伸手抓从自己面前而过的病床，却虚虚穿过，只能眼睁睁看着越走越远。

    她绝望地伸出手：“不，不要……”

    醒来后，宋柔愣了片刻，忽然间拉开被子，直到撩起身上的衣服看着微隆的小腹，才松了口气。

    她得而复失般哭了出来，恐惧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心头，眼里却坚定，喃喃道：“霍亦远，我会跟你离婚的。”

    她不会再傻乎乎给他伤害她孩子的机会了。

    宋柔睡不着，怀孕以后，她睡眠质量都不太好。

    她起身，换了一套衣服，直接走到厨房煮早餐。

    宋母从小把宋柔宠惯了，养成了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后来为了讨霍亦远开心，她报名厨艺般，刚开始那段时间十个手指头没一个好的，直到掌握了其中的门道，才开始得心应手了起来。

    霍亦远前期吃了不少黑暗料理，即便是多难吃，要么咸了，要么苦了，宋柔自己吃了一口都咽不下去。

    他总能眉头不皱一下，安安静静地吃完，举手投足优雅得像在吃西餐。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能在他身上越挫越勇的原因之一。

    今天要去医院产检，宋柔挂的是九点半主任的号。

    陈晃知道宋柔怀孕，她没刻意隐瞒他，从第二天早上就坦白告诉了他。

    他问：“霍亦远知道吗？”

    宋柔摇了摇头，“别告诉他，我不想让他知道。”

    霍家有多看重霍亦远，就有多看中他的血脉，如果他们知道她怀孕了，这婚就离不成了。

    陈晃没问她为什么，只说了声“好”。

    陈晃不放心她，提前让助理把上午的会议延迟，陪她一起去。

    吃完早餐，陈晃开车送她过去，说不上堵车，却又刚好掐着点到的医院。

    医院的地方永远不缺的就是人，陈晃帮她排了一会队去一楼挂号处缴了费用，而后两人上了叁楼，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宋柔去做检查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