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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觉得月考只是‘而已’,”胡颖雪接过烟,说了声谢谢,“他们希望我连每日一测都能次次全对。”
“每日一测”是年级组各个教研组每天下发的考点自查卷的统称,A4纸大小,一般由十道选择题、四道填空题和四道简答题组成,是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地震泥石流都不会少的固定作业。
“我爸会因为我妈煲汤的时候加了味精,指着她的鼻子质问她是不是想把我喂傻,我妈会因为我爸没能把家长会老师说的所有内容记下来,在校门口大骂他屁用没有。”
听到这儿,肖池甯大概明白了胡颖雪的父母是怎样的一类人。
是能让乍眼一看的外人说出“可怜天下父母心”,的那一类人。
“有时候我很好奇,”胡颖雪仰头看天,却没找到月亮,“真正相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他们的孩子又会是什么样。”
她气馁地低下头,自嘲地笑道:“算了,反正肯定不是我这样。”
肖池甯却忍不住想,池凊和肖照山是相爱的吗?如果是,那为什么他们能坦然接受默认彼此的不忠?难道爱并不是一种独占的绝对特权,而是如肖照山所说,是无条件的尊重和包容?
如果这种模式能称得上是“尊重”和“包容”的话。
“胡颖雪,我问你。”肖池甯直直地望着前方,眼睛失了焦,“要怎样,才能算是‘相爱’?”
胡颖雪歪过身子看了他一眼,随即道出了最核心也最无需解释的要素:“这还用问?她爱你,你也爱她。”
“如果我爱他,他不爱我呢?”
“这叫单恋,别名慢性自杀。”胡颖雪扔掉第一个烟头,毫不犹豫地从他手中夺过打火机,给自己点了第二支烟,“奉劝你一句,别想不开单恋谁,不值得。”
肖池甯一愣。
“对他这样的人动心,是会像你一样疯掉的。”陈渝的话回荡在他耳边。
“会死吗?”
胡颖雪朝他投去诧异的视线,不答反问:“你……在单恋?”
“没人爱我。”肖池甯平声说,算是变相肯定。
胡颖雪觉得这话简直能荣登自诩文青的中二少年最爱说的话第一名。可肖池甯的神情又是那样的认真和孤独,竟让她在某一瞬间也相信,不被爱、没有人值得去爱,是真的会死。
“是。”胡颖雪在摇晃的夜色中盯着他,不自觉郑重其事地宣告道,“所以,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杀了自己,一定不是因为我有多恨,恰恰相反,一定是因为我停止不了爱。”
肖池甯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目送胡颖雪搭上回学校的车,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离开了那片树林,忘记了去那儿的初衷,忘记了亲眼目睹的残忍,只记得胡颖雪的那句,停止不了爱。
他早该意识到,与池凊总是给他一线希望不同,肖照山的凶器是使他追问,最后追问出一个绝望的答案。不论如何,都是要他死。
冷风在肖池甯耳边呼啸而过,愤怒的喇叭声和司机探出头来叫嚣的辱骂被他远远抛下。他从从未衰减的爱意与恨意中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又滑着滑板来到了“照”。
他在老地方坐下,眺望那块招牌,回顾过去的十六年。毫无疑问,一无是处。而罪魁祸首竟然是他的亲生父母。
火已经熄了,肖池甯夹着早已冷却的烟头,渐渐涌起了同胡颖雪酷似的杀意。他明白了,猫必须死。
这一刻,他对同桌感同身受,却暂未料到这就是他们将成为朋友的预告。那时候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那辆从他面前疾驰而过的灰绿色卡宴turbo上。
尽管只在小区门口见过一次,也只坐过一次,但他在不知不觉就把车牌号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记到了现在。
肖池甯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