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帝的统治时代
俞药等人,就连率七千兵士横行魏境的大将陈庆之,也是寒人出身。因此,在用人方面,为帝早期的萧衍应该是很有手腕的大政治家。
对外方面,公元506年,萧衍称帝没几年,曾派其六弟临川王萧宏在淮南与北魏对峙,梁军“器械精新,军容甚盛,北人以为百数十年所未之有也”。至于萧宏,这位爷“长八尺,美须眉,宽和笃厚”,但打仗完全是个草包外行,一战即溃。507年,梁朝大将梁景宗等人倒是在钟离大败魏军,杀死魏兵十多万(多为淹死),生擒五万多。而且,此次战役“火攻计”还是萧衍直接授意,可见这位帝王壮年时期的军事天才如何了得。梁武帝普通七年(526),北魏境内烽火纷起,六镇军人此起彼伏,葛荣起义号称百万于外,尔朱荣又擅权于内朝,梁朝趁机又向北拓展。
527年,梁将陈庆之在涡阳大败魏军。529年,陈庆之以送“魏王”元颢为名,率七千人“发自铚县,至洛阳,凡取三十二城,四十七战,所向皆克”。百余年来,南兵能攻入洛阳,简直是前所未闻之奇事。关键时刻,萧衍犹疑,没能派大军继续深入魏境接应,白眼狼元颢又自立为帝,不久元颢和陈庆之一起双双被尔朱荣军队打得大败,元颢被杀,陈庆之一个人逃回建康。萧梁的巨大军事胜利,真可谓昙花一现。
当初,高欢逼走北魏孝武帝后,北魏分裂为东、西两魏。为了牵制西魏,东魏方面主动向梁朝示好,双方互使不断。但是,高欢死后,侯景叛东魏,萧衍竟然对此人予以接纳,不仅仅破坏了与东魏长期以来的“友好”关系,同时敲响了自己的丧钟。
南朝几代王朝的逐渐衰弱,实际上与北魏之乱一样,都是由于军人身份的持续低落引起。“士家”、“兵户”自魏晋以来,代代承袭,他们父子相承,不仅负担沉重的兵役,还要佃耕政府的土地交纳各种苛捐杂税,生活极端困苦,甚至连奴婢都不如。由于持续战争,兵士来源不仅越来越少,世家、方镇为了自己的利益偷偷冒隐起来的人员也日益增多。为了征兵,南朝政府就不得不重新想办法,从农村自耕农中征发“露户”、“役门”,由于主将贪暴,克扣粮食军饷,农兵逃亡,惩罚连带又重,致使许多农村自耕农相继破产丧家。如此,恶性循环,又造成了经济衰弱、公田变私、土地兼并严重、租调以外的杂调日益加重等一系列后果。最终,士气日益低落,战斗力越来越差。梁武帝晚年,可以讲是“人人厌苦,家家思乱”,社会矛盾空前激烈。
最要命的,梁武帝萧衍还一直醉心佛事,是“佞佛”皇帝中最有名的一位代表人物。在他统治末年,建康“佛寺五百余所,穷极宏丽。僧尼十余万,资产丰富。所在郡县,不可胜言”。所以,诗人渲染的“南朝四百八十寺”,一点也没有夸张。萧老爷子“佞佛”,自己“佞”就算了,但他贵为士庶万民的“皇帝”,不仅常常亲自讲经解义,更过分的是他还曾经三次“舍身”,自进寺院为“寺奴”(分别在527、529、547),而且一次“舍身”比一次“舍身”的时间要长。皇帝“舍身”,大臣们得公私齐凑钱财为他“赎身”,三次“赎”皇帝,共花费三亿多万的钱,其实就是萧衍为佛寺变相敛财。上行下效,佛教的盛行不仅使南朝民心更加“慈懦”,而且大批男丁为了逃避兵役徭役出家为僧,使本来就积贫积弱的梁朝国力更是雪上加霜。南北对峙,敌人强盛,梁朝上下如此喜佛,如此崇尚玄虚,侈奢无度,下层人民辗转沟壑,痛不欲生,整个国家可以说是从里到外都烂透了。庾信所说“五十年来,江表无事”,是指梁朝统治阶级内部没有太剧烈的相互杀伐而言,繁荣浮华的下面实际上蕴藏着巨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