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难以说清的复杂之色,他说:“天子一怒,浮尸千里。紫芃,你不该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他就以那种既怜悯,又无情的姿态说:“你与我见的魔族并不一样,我无意取你性命,你走,从这府里出去,有多远便跑多远,从今以后,再别回来。”
不一样,是她也跟人一样,有柔软的瞬间,有能被轻易触动的心肠,更不会去主动出手伤害什么。
紫芃却来不及为这十几年的蓄意陷害质问半句,她淋着雨,妆发狼狈,含着泪声嘶力竭道:“你才见过多少魔族,你怎知他们之中就没有如我一样,如你一样的,你凭什么!”
说到最后,她无力极了。
人皇凭什么,定江侯凭什么能定一族的死罪,扼杀所有的生机,否定他们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所有意义。
可在即将取得的巨大胜利面前,没有人能听得进她的话语。
整座皇城都在无声狂欢。
定江侯府的夺魂阵本意是要搜出魔族起源之石的下落,既然起源之石已经落到了人皇手中,那这个阵法就没了意义。紫芃最终从定江侯府爬了起来,她踉踉跄跄出门,可在既定的大局面前,一人之力,犹如螳臂当车,根本毫无作用。
最终,人皇高起祭台,在苍天的见证下,将两块起源之石碎为齑粉,他以一种高位者不容置喙的口吻宣布:从今以后,这世间再无魔族。
魔族果真没有新生之火,这令皇城中的人行动起来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现存于世的魔族则遭到了朝廷军队,各族人马的围剿,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魔族无望地死去。
那段时间,皇城中死气与怨气缠绕,那像是一层厚厚的阴霾存蓄在头顶的苍穹之中,可所有人都没有留意,直到最后一部分躲于琼州祖地的魔族死去。
那是件值得庆祝的事,许多应召而来,参与围剿魔族大计的种族受邀在皇宫中赴宴,其中又以苍龙,天攰为首,这是妖族中当之无愧的霸主,即便是人皇,也待之如上宾。
就在这种普天欢庆的日子里,人世间迎来了从所未有的,始料未及的反噬和灾难。
一种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似魔非魔的东西横空出世,它们身上缠绕着黑气,长得奇形怪状,各不相同,有的能在天上飞,有的能在水里游,有的还能在山地中健步如飞。
跟魔族不一样的是,它们没有思想,没有理智,没有正常生命会有的喜怒哀乐,甚至连对这个世界的好奇都没有,它们的眼中,唯有毁灭,鲜血和死亡。
它们见人就咬,谁也不怕,哪怕是最弱小,最低等的一类,也极其难缠,像在身上批了十层厚厚的盔甲,刀枪不入,坚硬无比。
世界在一日之间天翻地覆。
无数百姓在懵懂中死去。朝廷军队,门派乃至各大隐世家族翻遍典籍,仍查不到这像是专程来复仇的东西是什么。
翌日,许多门派弟子,世家公子拿着灵器下山,试图飞速平息这一场祸端,可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东西中,也有强者,上位者,甚至王者。
实力越强,毁天灭地的欲望就越盛,它们率着更下层的存在,如蝗虫过境般扫荡人间城池,仅剩不多的智慧,全用在坑杀更多的人和妖身上。最可怕的是它们如春草般生生不息,迎风暴涨的生命力,两只生失只,十只成一百,百则成千成万。
权势,地位,财富,美色,通通不要,眼中只有杀人。
根本无法沟通。
人族称呼这些东西为“魅”。
那是人族出世以来,最痛苦灰暗,最不堪回首的一段历史。
为了后辈子孙,为了锦绣山河,为了从前安稳与宁静,无数强者,老者站出来,挺身面对这一场浩劫,拼到最后,空气中时时都是血腥味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