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
在自己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景,又陡然生出几分同病相怜来。
“乖乖,到家了。”
拿她没辙,只好抱着她任由她颤抖抽噎。
这场景似曾相似,段昱时知道自己没忘,也不敢忘。这么多年这个场景一直盘旋在记忆之中,让他怜惜让他痛,让他后悔到夜不能寐。
偏偏那人在此时带着无尽的哭腔问:“段昱时,你后悔吗?”
叁年前她也这样问过,只是那时没哭,心里有着一模一样的海啸。
他说很后悔。
手臂突然用力,箍得她身体生疼,像是要把骨头打断了揉碎,他恨不能将她融进身体里,再不给那些是非对错一点可乘之机,将他们彼此分开。
芙提的眼泪流得更凶。
周漾司一边下阶梯一边告诉她:“你在纽约住的那套房子,楼上空着的房子其实一直都有人租用。那是个华裔,开出了不菲的价格,一年到头只有那么小半个月会过来小住。”
“而那个人,姓段。”
芙提险些滑倒,被周漾司紧紧地握住手。
“他一直都没有放弃你,却从来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在国外被粉丝跟踪遇害的那一天,和他新电影上映是同一天。而在此之前,在首映之前,他一直一直都待在那里,和你只有一层天花板的距离。”
结束了漫长的工作,段昱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一张异国的机票。
在那里他没有家,只有一间付了长期租金却一直闲置的房子。
九月的纽约是旱季,是早上穿短袖晚上需要披外套的季节。
每天早上,他会准时到对面马路的咖啡店点一杯普通的美式,像每一个奔波的上班族一样站在公交站台,一个隔着好几米、面对着面包店的位置,借着汹涌的人群和每一班路过的公交车遮挡,握着咖啡找寻他的精神吗啡。
特地错开相遇的时间,默默观看她的生活,像倒放的慢电影,找不到如何开头的线索。
那个假日,芙提中途离开过几天。也就是那小小的间隙里,周漾司路过这座城市,陪亲戚吃了一顿饭。
席间小侄女闹脾气,几岁的小孩愣是要吃楼下新开的软软松糕,父母不准,只好投靠这一年才见上一次的伯父。
说来奇怪,从前周漾司在生父麾下奔走卖命,当着清闲的周公子时,与段昱时的合作不断,却始终只有寥寥几面之缘。后来中间横生一个芙提,又生出许多隔阂与间隙。如今可怜虫远走国外,独自舔舐伤口,他却与这位段先生多了许多机遇。
他一直都知道段昱时是段家的人,却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何屡屡与他狭路相逢。
芙提离开的那一年,段昱时开始正式接手段家的事务。偶尔饭局上碰面,周漾司不主动,段昱时也不会搭理他。只是席间有人嘴巴多余,聊起这位神秘的才俊总是不嫌命长:“估计走他父亲的老路走腻了,如今又来和母亲分一杯羹。这样的人总是有资格试错的,哪像我们。”
有人反驳:“哪里的事,前两天还听闻他的工作室要开新剧本。”
那人一拍脑门:“是我低估了,竟是两边通吃!”
周漾司听了两句便告辞,只是驱车回家的间隙,还是不住想起:将自己折腾成忙碌的陀螺,是为了什么?
后来又是一次饭局,从前和他吃饭时摆足了架子、时常滴酒不沾的人,也开始推杯换盏,以酒代话展露诚意了。
目光偶尔对上,颔首就当是旧人相认,一点软化的态度都不曾表现。
时过境迁,周漾司很愿意告知他芙提的近况,只因她过得坚强乐观,足以让前任刮目相看。可每每想起段昱时冷硬的眉眼,仿佛都能摸到他冰凉的心肝。
擦肩而过的无数次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