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刃
宋溺言从始至终都没有还手,他垂着眸,稍长的额发掩去他眼底的愉色,没有人看见低着头的少年仍然在笑。
宋溺言不在乎一切,他躬下脊背,伏倒身躯,也只是为了在许眠欢面前卖一副楚楚可怜的情态,漆黑额发下的一双眉微微挑起,宋溺言想他要不要挤出几滴眼泪来,欢欢会喜欢看他懦弱到流泪的模样吗?
可惜事与愿违,在他低下身的一瞬间,他与她的目光在黄昏的漫长霞光里相遇,许眠欢成为了第一个看到他唇边笑意的人。
许眠欢该如何形容对视的那一瞬间,像被腐烂的肉块咬住脚踝,像被囚在没有五官的脸皮上,眼睛、鼻孔和嘴唇排成一队咧出猩红的血,下一秒似乎就会被这些被血淋淋的器官吃掉。
她惊恐地想,绝对不能被吃掉,于是她跌跌撞撞地转身就跑,把闹剧和晚霞通通甩到身后。
原本除了宋溺言之外,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惟一观众的离场,可是宋溺言突然开始反抗。
他回击的动作很快,只在片刻内就没人能近他的身,倒也不是因为他力气有多大,他的打法并非不要命的莽撞,而是专挑人体最脆弱的部位,这样的手段简直堪称阴险狠毒,如果许眠欢亲眼目睹这一幕,一定会吐槽宋溺言这种人就连打架都不磊落。
没人能明白宋溺言为什么突然发疯,直到有人循着那常踞桃花眼底的眷恋目光,抵达的是女孩扬起的裙摆。
那弯裙摆正在一点点失痕。
宋溺言显然也发现这一点,他直起身,在抬步的前一瞬却被一双多余的手拦住,他烦躁地别过头,对上一双颤抖的眼:
“你放过她吧,要打就跟我们打。”
宋溺言嗤笑出声:“滚远点,你们也配?”
这样毫不掩饰的跋扈显然能激怒更多的好胜心,这句话一出,更多双手挡了过来。
这是要打第二轮的意思,可宋溺言已经没耐心装,他指节稍动,没有任何一个人看清楚他的动作,等大家缓过神,一柄冰凉的刃已经架在最先挡他的那个人脖颈间。
所有人在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个行事多么任性恣意的疯子。
没有人敢拿割断的喉咙拦他,只能无奈又懦弱地放他走。
许眠欢不知道自己逃走以后发生的事情,她只跑了一会就冷静下来,停在原地时很是后悔,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折返的时候,少年清越的嗓音在身后平静地响起:
“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