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
欢会开心吗?欢欢稍稍会放下心结吗?
他说过的,这将是许眠欢的最后一个机会。
想到许眠欢,宋溺言不由自主地低下眼看去,许眠欢敏感抬眸,几乎是瞬间,她的眼睛里瞬间就开始翻涌嫌恶的情绪,她很快就收回视线,不愿意与他再多对视一秒。
欢欢。
你的厌恶要溢出来了。
这细微的动作让身后的那些注视越发集中,宋溺言眼尾的笑痕越漫越深。
许眠欢没有留意到宋溺言表情的变化,她垂下的眼帘刚刚不经意扫过那些衣服的标价,好几位的数字让她难免开始心惊肉跳,变故就发生在她心惊肉跳的这个刹那。
最先接收到动乱的感官是听觉,她先是听到一句气势汹汹的辱骂,急快的语速使得她没能听清具体的字句,然后就是一声“哗啦”,有冰凉的液体溅过她耳边的发丝,许眠欢错愕地抬起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女孩翘起的眼尾和纤长的眉。
那竟然是姜鹤欢。
姜鹤欢手里紧紧攥着一杯红色的果茶,她站在那里,叉着腰,背脊却是挺直的,眼睛里满负年轻气盛的愤与傲。
许眠欢一愣神,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想要摘掉头上那顶碍眼的帽子,手臂才刚刚伸出去,身侧就响起少年冷声的命令:
“不准摘。”
她眨眨眼,这才记起身边的宋溺言,许眠欢放开视线,发觉正在有越来越多的人围到他们这边来,脸上的表情各异,有的是好奇,有的却是一种解气般的痛快,见状她已经隐隐猜到事态发展,许眠欢在这时终于愿意施舍目光在宋溺言身上。
浓稠的鲜红是一痕痕的,正在缓缓抚摸少年的额、少年的眉尾和少年的颊,最后舔舐过下颔,于是他身上那件白色的棒球服外套复制那秾艳的印痕。
被人当头泼果茶,他理该是狼狈的,可那一尾尾红植在白皙的肤色中,像一笔笔奇妙的墨,可以将少年的清冷和淡漠调得含情脉脉,他这张皮相,纵使狼狈,竟也狼狈得浪荡又风流。
他的狼狈显然是不尽人意的,这份不尽人意的原因除了自身皮相的优越,大概还有另一层,那便是宋溺言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或者窘迫,他的第一反应是望向许眠欢,然后压低嗓音,含笑问她:
“欢欢,你开心吗?”
许眠欢当即恍然大悟,难怪他要带她来这里,宋溺言知道现在的自己可谓是众矢之的,他的恶名已经被钉死在飞快交流的互联网时空,他预料到自己一旦身处人流量这样大的商场,一定会发生刚刚那冲动的一幕。
他是刻意为之,为了祈求她的原谅,他是在刻意陷入人人喊打的局面。
宋溺言在看着她,那双眼里从未这样明亮,那是卑劣希望燃起的光。
他在试图用自己的恶名剔掉她的心结,他在试图惩罚自己以换来那再无可能的爱意。
“可是宋溺言。”许眠欢笑着摇摇头,“人是有记忆的。”
他对她造成的伤害永远都会烙印在心头,她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
宋溺言大概不知道,他脸上蜿蜒的果茶痕迹鲜红似血,这样猩红的颜色像恶鬼褪去君子相,于是血淋淋的狰狞面目浮露。
许眠欢看着他被猩色困住的五官,意有所指地轻声说:“宋溺言,你的脸真脏,你已经洗不干净了。”
这一回她没有挪开视线,她看着他眼里零碎的希冀碾灭,她看着他绝望,她看着他眼底情绪翻涌,最后归于荒芜的漠然。
宋溺言失控地伸出手,想要永远囿住她。
她却被人抢先一步救下。
姜鹤欢拉着许眠欢的手腕,果断地带她逃开那本即将降临的桎梏。
宋溺言想也不想地追过去,却再一次被人阻住,他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