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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广州的外贸商人富得流油,从来就是官府敲诈的对象。这几桩事凑在一起,齐老爷非得大大血、花钱消灾不。
众人压低声音,摇着头评论:“唉,太后垂帘,牝鸡司晨,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啦。”
一连数日,德丰行门罗雀,做成的生意屈指数。
寇来财也没什小费偷。林玉婵“黑吃黑”的生意无甚进账,只给红姑补了一次伙食费,己依旧两手空空。
其实齐府的绝大多数丫环奴仆,虽是奴籍,手头却都有点小钱——主人家偶尔会发点旧衣服旧鞋,主人丢弃的旧物件人以拿去卖,逢年过节也会包个小红包,以示恩宠。
唯有林玉婵不一样。她是被王全以私人名义买来的,又赖在茶行打杂,王全不卖她就谢天谢地,想拿工钱是妄想。
于是她干多活都等于白干,永远属于无产阶级。
“得想个办法攒钱赎身。”林玉婵想,“王全肯定不肯成本价手,得至攒够二十两才算有把握。”
但攒钱谈何容易。若是茶行的高级雇员,例如账房、通译之类,倒是有在谈生意的时候小小的吃点回扣。只要不太贪,不损茶行信誉,掌柜的通常睁只眼闭只眼,把这当成额外的员工福利。
但林玉婵肯定排不上这等好事。王全不得她天天弯着腰干苦工。就算知道她会算数算账,对茶行盈利也有不小帮助,也不肯主动让她插手生意上的事——除了苏敏官那单,还是因为苏爷点名找她。
这是整个广州商行的共识。一个女子,怎和男人一样做生意呢?这是阴阳颠倒,是会影响财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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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林玉婵摆完货架,刚从□□上来,王全就赶她去后院,恶狠狠吩咐:“在后面躲着,不许来!来打死你!”
林玉婵:“墙上的霉点还没擦完……”
王全:“不擦了!去!”
丢给她两片抹布,砰的一声撞上门。
林玉婵已经对这种恶言恶语完全免疫,耸耸肩,乐得休息。
她很快就明白掌柜的为什喝令她藏起来。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街上敲锣打鼓,乌泱泱来了一群人,随后是轿子落地的声音。
一个柔和的声音飘进了铺门:“大人请,巡抚大人请。”
林玉婵顺着板壁缝看过去,眼花缭乱。
一个头戴顶戴的大官刚从轿子里来,谦虚了一番,踱进了德丰行的铺面。深秋的广州天气依旧酷热,大官一丝不苟地穿着青色纱地夏季官服,透着里面的竹衣。后头一群从人跟着打扇子。
大官身边侍候着一位微微秃顶的富绅,是德丰行的
行东齐老爷。
林玉婵在齐府花园里也见过几次这位老爷。每次他后头都跟着一群姨太太,人见了他都跪行礼,他目不斜视地昂首阔步,好像一头巡视己领地的狮子。
齐老爷诩风雅,每天都要写几首诗。有个师爷专门跟在他身边,笔墨不离手,帮着老爷记录灵感。每年他都要花重金请人刊印己的诗作,印得古色古香,当礼物到处送,据说还很受洋人的欢迎。
不过日,齐老爷身边既没笔墨,也没师爷。他也穿着纱质官服,戴着顶戴,但气质却和旁边的真官格格不入。他笑容谦卑,弯着身子请安。
“巡抚大人吉祥!巡抚大人新官上任,小人还未来得及备礼登门,实在该死,哈哈……大人您日大驾光临敝号,敝号蓬荜生辉……坐,坐。”
德丰行在广州有多家分店,这间“旗舰店”的铺面最为宽敞,光茶座就五六个,就算时接待多家主顾也绰绰有余。但日这气派大官在里头一坐,旁边的副官、助理、侍候的从人摩肩继踵,那铺面就显得过于拥挤,容不这尊大佛了。
王全亲跑腿,爬到□□上取了店里最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