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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她话音未落, 几个警察走过来,礼貌地收走了文件和几张钞票。旋即另一扇门打开, 蓬头垢面的哈迪夫人提着裙子, 胳膊底夹着嵌孔雀羽的帽子,大步走来。
一边骂警察:
“……都是些卑鄙的混蛋, 放着满城强盗扒手不抓, 抓我手无寸铁的女人, 我纳税养你何用……”
警察嬉笑着跟她挥手,把她的话当小鸟叫。
“一群目中无人、愚蠢无知……”
哈迪夫人骂到一半, 忽然看到面前的中国面孔。明媚的东方小妇人朝她微笑招手。
“Luna?”
“露娜!你是专门来救我的吗?——呜呜呜他欺负人……”
林玉婵瞬间被冲退好几步, 抱着一手蓬松的丝洋裙, 感到己肩膀湿得厉害。
爱玛·哈迪骤见故人, 失态得一塌糊涂,比当初被抓进警察局还狼狈。
徐建寅叫辆马车, 把她送回位于莱斯特广场富人区的独栋公寓。
“呜呜, 让你看见丑了,不过没关系, 明天我还上街……”
林玉婵扶她上楼,一边叙旧:“听说你结婚了, 恭喜……”
女仆打开公寓门,客厅里摆着十字架和一张镶黑纱的男人照片。
林玉婵:“……节哀。”
1867年,《北华捷报》主笔康普顿先生卸任回国,他那时刻作妖的小女,爱玛·康普顿小姐,被迫结束了跟中国年的过家家恋情,回到英国,开始相亲。在她的坚持,没嫁给父母看好的有钱商人,而是己挑了一个志道合的律师。这位哈迪先生是个没落小贵族,穷,但是思想开明,支持妇女投票权和受教育权,支持她婚后继续写作版。
这是林玉婵最后听到的关于她的消息。林玉婵从上海寄了一张祝福贺卡,也不知寄没寄到。后来大约是爱玛忙于家庭事务,两人很联系。
现在林玉婵才知道,婚后不久,哈迪先生一个在美国做生意的远房叔叔去世,天降遗产,砸中了幸福小两。但人有旦夕祸福,哈迪先生命里无福,三年前被结核病带去见了上帝。爱玛·哈迪倒是实现了当初和林玉婵吹牛畅想时的愿景:当个有钱寡妇,开启幸福人生……
不过很显然,她和故去丈夫的感情很不错。并没有在做寡妇之后开始第二春。
而是积极投身妇女参政运动。她继承了大笔遗产,吃穿不愁,所有精力都用来给报纸写专栏、以及宣传争取妇女参政、写作、从事法律工作的权利。
作了三年,遗产还没败光,见家底丰厚。
这也是资本主义国家妇女运动的初始状态:资产阶
级的知识女性最先觉醒,上而地争取参政议政权。
至于底层人民,不论男女,对她的“无病吟”都不屑一顾。警察也从最初的劝阻、看戏,逐步升级到了驱散、逮捕。
前日哈迪夫人在街上跟警察起了冲突,混乱中踢倒教堂前几盆名贵花草,抓伤几个人,于是被逮捕归案。看在她故去贵族丈夫的面子上警察没为难她,只是请了牧师,劝导她为妇之道,希望她迷途知返。
三天过去,牧师气走五个,消息也不知被哪个三流小报登来,引发上流社会不满——怎以拘押体面的贵族遗孀,还放照片!
警察不敢真投她入监牢,正棘手。正好来了大清公使馆的参赞,宣称跟这位夫人有旧,以帮忙劝导。
虽然清国不是什世界强国,但英国人讲礼仪,讲法治,对这些守规矩的外交人员还是很客气。
于是正如林玉婵推测,警局当即就坡驴,将哈迪夫人训斥几句,甩了这个烫手山芋。
爱玛·哈迪在女仆的帮助重整妆容,逐渐平复情绪。从更衣室来,拉着林玉婵说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