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茫茫天命
怕了,身形虽狼狈,气焰却嚣张,老子今天砍了你这狗日的命,剁碎了喂狗!
正破口大骂往前冲,却被身边一眼精的人拉了下来,怕是认出了周雁辞,紧张地嘀咕了几句,眼神满是忌惮与恐惧。
周雁辞将手里的凳子扔下,都断了条椅子腿,可想力度之大,拍了两下手里的灰,用下最后通牒的语气说道:把帐结清,就给我赶紧滚。
犹如落水狗般西下惊慌窜逃,柿子捡软的捏能行,要碰上那金刚石,还一头往上撞,那就是不要命。
这帮人走后,林白路问那个女生,酒醒了?
小赵点点头,低忍着抽泣,一群王八蛋。又满眼感激,谢谢你们。
对此林白路不置一词,为她打了个车也让她不用还外套了,酒醒了就回吧,保护好自己。
地上一片狼藉,林白路似闪回了什么记忆,脑袋里嗡嗡地响,她开口连讽带刺地说:你们男人是不是觉得暴力可以解决一切?
周雁辞本就觉得兴致败坏,她又始终将男女对立,彼此对峙。他也不是那脾气好的人,再无心与她好声说话,你是干新闻主播的,对吧。
店主拿来扫帚要来收拾被他拦了回去,他边收拾着烂摊子,边道:像这样的性骚扰事件你今儿上午不才报道了一则吗?
效果呢?周雁辞扫着瓷盘的碎片,像是常做这样的粗活,扫完倒垃圾桶里发着轰隆隆的声响,除了上涨的收视率。
他站直,眼神望着从远处跑来的文文,问林白路,你们能保证她以后不用遭受这样类似的侵害吗?
她无话可答。
如果不能,那你们以何底气大肆宣扬这世界无比美好,美好到当人们使用暴力来对抗不公时都会感到罪恶滔天?
文文手里揣着一把糖,一走近就拿出一颗五颜六色的大水果糖给林白路,姐姐,给你。
手心里是那颗亮晶晶的硬糖,借着光一闪一闪的,无力感自始自终都扎根在林白路的心底里,她做新闻快要十年了,扪心自问,自己究竟改变了什么呢?
文文懂事地拿过周雁辞手里的扫帚送回店里,周雁辞望着她手里的那颗糖道:暴力,是一无所有的人,仅剩的武器。
饭是吃不成了,茶也不想再喝,两人沿着南城河走了一阵子,在车前停下,靠着车前盖,听着河流潺潺流淌。
周雁辞点了一支烟,火星在夜晚中燃得格外的亮,林白路从他手中的烟盒中抽出一支来, 他将打火机点燃,她却抬手一把扣住,直勾勾地凝视着他,问,周雁辞,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周雁辞将烟雾吸入肺里,嘴里是比白路茶苦十倍的涩,不答反问,月亮是圆还是弯?
林白路抬眸望着那一弯冷月,有时圆,有时弯。
没什么差别,时好,时坏。周雁辞似从未与人说过接下来的这番话,颓靡却又清醒。
这世界从不像下盘棋那般简单,执黑执白,清清楚楚。人生在世,不过都是白里掺点儿黑,黑里染了些白。棋盘上你我皆执灰子,正亦邪,邪亦正,早就混为一谈。
听到这话时,林白路手里反复揉着那支烟的烟蒂,他的话与自己在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时,所找的借口相差无几。她做新闻十年好像什么都没改变,反而让自己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漩涡,她质疑着她原本引以为傲的一切。
于是,长吸一口气道:过活一生,手执白子,竟能叫那黑染了去,那是假高尚,手执黑子就算掺了白,也是假仁义。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正邪岂能混淆?
其实与他无关,她的字字句句,是在拷问、讨伐、鞭挞自己的灵魂。
而这同样也如狂风暴雨冲刷、吞噬、侵蚀着周雁辞的神魂意志,他的血性来源于他的不甘,而明知这份不甘无力回天,所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