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吾家吾生
女人脚边。
那女人忙追着仍在滚动的药瓶帮她捡,还给林母时,看到她失神地说着谢谢,又望了眼电视屏幕里被记者围堵着的女人,便什么都明了了。
先坐一会儿缓缓吧,不然我们这个年纪是要出事的。安月一手扶着她重心不稳的身体,一手提着刚去打的热水。
大厅人挤人,拐了个弯,安月把她带到了阿莱的病房里,让她坐下后便去为她倒了杯热水。
麻烦...你了。林母手脚冰凉,气顶着上不来。
安月递给她热水让她暖手,坐在了对面。病房里很安静,阳光倾洒,只能听到呼吸机一上一下的声音。
这是...?林母的眼神望向病床。
阿莱。安月也回头,我的女儿。
温和日光下,之后对视的目光在顷刻间迸发出了一种沧桑的,对彼此处境的体恤。
岁月在她们眼角刻下痕迹,年过半百,这一眼便什么都懂了,因为她们都是母亲,那种认为自己作为母亲却没有保护好女儿的沉重自责,不由分说地与无力感裹挟着漫溢开来。
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些。安月曾经受过,她拿给她纸巾。
压抑着的情绪再也扛不住了,林母垂泪出声,那声音不大,却悲怆不已,她抽噎着道,她该得有多疼...多难过多害怕啊...
医生告诉林母白路就诊了三次,林母无法想象白路一个人是如何面对的,她一个人,一个人来医院,得有多无助...
从小她就吃了那么多苦,为什么要这样懂事...为什么要怕是添麻烦...林母痛哭着,手压在胸口处,心疼...心疼得快要死过去了...
我连我的孩子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都不知道...林母剖肝泣血,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该怎么做..该怎么办...
安月的手放在她的背上,为她顺着气,等她情绪镇定下来后,才缓缓低语道:不知道...
越苦越要活。
越难越要生。
难道生活就是苦难吗?安月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可还是要咬住牙,活下去吧?
林母离开时,与陆斯回擦肩而过,他回眸望了一眼,这时手机收到了消息,是建筑学的师弟,他先前把董启山先生的两张桥梁设计图给发了过去。
师弟:回哥,两张图我都研究过了,并没有什么改动,还有这设计简直绝妙到无与伦比啊,不愧是董先生的作品,膜拜膜拜,根本没任何问题啊。
陆斯回眼神闪过怀疑,没有问题...那问题出在哪里了呢?医院今日要缴费,安月知道他要来,走向门口道,来了啊。
嗯。斯回点点头。
上午的新闻安月也看到了,她欲言又止,还是牵挂着开了口,妈不知道你要怎么做,可在这之间,我只希望你尽力不要伤害到自己,也不要伤害到自己爱的人,好吗?
林母已拐过弯,走廊空荡,林漫在车上望着自己的眼神映入脑海,陆斯回仰首而立,感官被刺目的消毒水味深深地挟持着,挟持着。
林漫和林白路躺在了白路卧室的床上,白路已成家多年,但林母还是为她留着这间房,打扫得干干净净,有次林父把不用了的杂物放了进去,还
被林母一通数落。
姑姑...林漫如小时候那般躺在她的怀里,她看到如此疲惫不堪的林白路,眼泪直滑而下,落于枕上。
她是个泪浅的人,可白路不是,在她记忆力,姑姑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
姑姑没事的。白路擦掉她的眼泪,只是这么多年来啊,有些累了...
白路慢慢眨着眼睛,小漫...我最近总想起我们小时候,那时什么话都要跟对方讲,怎么长大了,话却说不出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