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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岳定唐。
岳定唐目光深邃,意味不明。
在凌枢看来,对方有种高高在上的疏离,好像是专程过来看笑话的。
落在姓岳的手里,今晚注定吃不了兜着走了。
凌枢暗道,心想自己下次出门前一定要先看黄历。
……
据说,法租界的中央捕房,堪称上海所有捕房和警察局之典范。
据说,各区捕房曾经组织过去法租界巡捕房参观学习,但那已经是凌枢当警察之前的事情了。
又据说,公共租界的巡捕房,就是模仿法租界的规制。
凌枢没去参观过法租界的捕房。
在他看来,位于公共租界繁华地带的老闸捕房,无疑比他们那个小破警察局好多了。
起码连桌子都是新的。
但,天底下所有刑讯拷问的地方,都是半斤八两。
“姓名,住址,职业。”
“凌枢,两点水凌,中枢的枢。家住引翔区朱家桥三十六号。目前在江湾区警察局当差。”
“昨天和今天,你在哪里?”
“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休息。”
“说详细点!”
凌枢:“昨天下班是四点左右,杜蕴宁约我去了新月咖啡馆,我们在那里逗留大概一个半小时,然后我送她回家。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等等。”录口供的警察打断他,“你们孤男寡女,处了一个半小时?”
凌枢懒洋洋将身躯往后一靠。
“我说了,当时是下午四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别说咖啡馆外人来人往,咖啡馆里也有侍应生和其他客人,怎么能叫孤男寡女?”
警察皱眉,正想呵斥,目光落在凌枢的洋装上,却顿了一下。
一件价格不菲的羊绒大衣,里面是颜色鲜亮的领带。
这年头穿洋装的人不少,但好料子跟差料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更别说那条红色银纹领带……
警察瞟一眼坐在旁边的史密斯和岳定唐,见他们没注意自己,清清嗓子道:“行了,别耍贫嘴!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吃夜宵,末了回家。今天白天当差,傍晚去翡冷翠跳舞。”
警察:“你跟杜蕴宁,是中学同学,还曾经交往过,是或不是?”
凌枢:“是,当时我们两家算是门当户对,长辈的确有意撮合我们。”
警察:“但后来杜蕴宁却嫁给军阀袁秉道之子袁冰。”
凌枢叹了口气:“兄弟,你想哪儿去了?你看我像那种会饥不择食挑已婚妇女下手的人吗?只要我勾勾手指,十里洋场多的是漂亮女人主动送上门,从黄浦江排到万国体育场。”
警察敲敲桌面:“别岔开话题!”
语气不怎么严厉,可能看在凌枢是同行,衣着打扮明显家境不错的份上,也可能是因为史密斯跟岳定唐在旁边看着,不好太过粗暴。
凌枢:“杜蕴宁结婚后,倒是约过我,我没去。后来她遣佣人过来,言辞恳切,连连哀求,我就去见了她几回,大概也就两三回吧。你们应该已经盘问过袁公馆里的人,他们的证词能证明我所言非虚。”
警察:“哀求你什么?”
凌枢:“无非是诉说她婚后过得很不如意,想向我吐露一二,以遣烦闷。”
警察:“她难道没有闺中密友吗?为什么要向你一个大男人倾诉?”
凌枢:“这我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