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前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她比从前更懂得“珍重”,她永远记得前世的那个雪夜,她因为憎恨父亲,毅然决然离开父亲书房的情景,命运何其无常,等她再与父亲相见,便是父亲浑身浴血的尸首。
她甚至都来不及与父亲心平气和说几句话,父女俩就这样阴阳永隔了。
想起前世阿爷那双因为牵挂她而闭不上的双眼,她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了。也许,她应该信任父亲一次。
经过今晚的谈话,至少父亲开始重视她所谓的“预言”,他要求她重新画黑衣人的样子,想必是在筹谋着先发制人。
她知道,只要父亲正式介入这件事,进展会突飞猛进,或许过不多久,他们就会知道黑衣人的真面目。
思量间,父亲似乎是为了照亮案上的纸和墨,顺手又点燃了手边的羊角灯,等到灯光骤然一亮,滕玉意才发现阿爷的白发比前一阵又添了许多。
她记得阿爷的头发原是乌黑如墨的,但就是在阿娘去世那一年,短短的两月内,父亲的头上就像洒落了大把盐花,陆陆续续长出了白发。
算来今年阿爷还不到四十,竟有一半是白发了。滕玉意有些心惊,也有些难过,一个人到底要背负多少东西,才会苍老得这样快。
她心里的不平瞬间就平息了,她决定暂时忽略邬莹莹的出现,暂时忽略程伯和父亲对她的种种隐瞒,暂时忽略那本该只属于阿爷和阿娘的“雨檐花落”。
她迈动步伐,慢慢朝书案走去。
滕绍几乎是刹那间就捕捉到了女儿的变化,他坚毅的眸底慢慢流露出一种近乎心酸的欣慰。
对女儿来说,蕙娘的死是一辈子过不去的坎,凡是与蕙娘有关的,都会激起女儿强烈的反应,
很多时候,只要提到她阿娘,女儿就会像一只发脾气的小兽,恨不得在他面前竖起满身尖刺。
可他再心疼这孩子,也不知如何才能解开父女之间的心结,因为他有愧。
他本以为今晚父女俩又会闹得不欢而散,但他没想到,女儿最终以一种微妙的方式,妥协了。
他胸口闷胀难言,女儿竟一夜之间长大了。父女连心,女儿的忧虑他固然能体会,但她追问的那些事,做父亲的永远不可能让孩子知道,而且他怎么也想不到,哪怕他费心隐瞒,命运还是跟他开起了玩笑,女儿居然在梦中窥见了信件的一角。
真的只是几场怪梦吗,他惊疑不定地想,会不会有人暗中对女儿做了些什么手脚?可即便有人知道过去的事,为何连尚未发生的事都能提前让女儿知道。
他陷入了沉思。
滕玉意画了几笔不满意,干脆一招一式比划起来:“那个人的手藏在斗篷里,也没见他大动,那根银丝就弹了出来……两次出手对付我和端福,这人都不曾移动脚步。”
滕绍仔仔细细看了一晌:“此人下盘很稳,内力不输端福。长安城这样的高手,找不出几个。你再好好想想,那根银丝是从他身子右侧发出来的,还是从左侧发出的。”
“右侧。”
滕绍颔首:“此人动手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或是听到他身上配件的响动?比如环佩、或是扇坠之类的。”
“没闻到,也没听见。他出现的时候无声无息,过招的时候也是无声无息。”
滕绍脸色怪异起来:“玉儿,你会不会以前见过这人?”
滕玉意一愣,其实她早有这个怀疑,因为当晚那人露面时,她身边只剩一个端福了,那人外有斗篷遮挡,手中又持有杀人于无形的利器,面对他们主仆时,完全无需有所顾忌,可此人却谨慎到连一件配饰都没佩戴。
她把认识过的人都想了个遍,实在想不起与此人身形相貌接近的人。
“不太确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