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我好想梦到小时候的事儿了..”
秦卫东抱着他,蜷着腿在桥洞底下睡了一夜,方黎一哼,他就醒了,他用唇碰了碰方黎的额头,试探他还有没有发烧。
“梦到什么?”
“梦到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流了好多血,不知道被谁扔在山上,好可怜…还有我说要娶你做媳妇儿,可彭超说你是个男孩,我哭了好大一场..”
方黎还没睡醒,说话颠三倒四的,秦卫东安静地听着,方黎说了一会,揉揉眼睛,看清楚自己还睡在桥洞:“要是以前,等我娶了老婆,我就跟方宏庆说,让他也给你娶,可现在好了,我的老婆本也没了..”
“你想娶老婆?”秦卫东问。
方黎皱皱鼻子:“肯定的啊,我奶说,男孩长大了都要娶老婆的,不娶怎么行..”
方黎往下瞥了一眼秦卫东,又沮丧的很:“可我觉得我还没长大,你怎么长那么大…”
秦卫东站了起来:“因为你挑食。”
“我哪里挑了,最近除了生病就是东躲西藏,别说吃不饱,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
方黎一站起来就头晕,被秦卫东眼疾手快地扶住手臂才好了点,秦卫东皱了眉,大概觉得方黎的身子骨实在太瓤了,他还没说话,方黎就哼了一声,两只手臂一搭,整个人趴在了秦卫东的背上。
“你背我,我头晕..”
秦卫东没吭声,默默背起了他。
经历了昨夜的事,秦卫东怕被认出,不敢在这儿与当地的工头碰头,他在街边的电话室打了昨晚记住的招工电话,那头的工头说在绥兴的人招满了。
倒是长定那边十五十六前还缺两个,就是有点远,不包路费,但如果去了,包吃住。
十五十六前工人还能讲个工资,等过了十五十六,大批工人返工,那就不值钱了,秦卫东在电话里问长定在哪儿,工头一听他们连地方都不知道,怕是个生瓜蛋子,懒得再说,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室门口收费的老头在看报纸,桌上的玻璃板下压了一张晋省的老地图,秦卫东交钱的时候留意去看,在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字中,找到了长定县的标识,记在心里。
方黎在外头等秦卫东打电话,他坐在马路牙子上,两手抱着啃馒头,也没水送,有些噎,正啃着,后脖颈突然就让秦卫东给拎起来了。
“你干嘛呀..!”方黎嘴里的馒头还没嚼完;
秦卫东骂他:“谁让你坐再地上吃的?”
“那你不能好好跟我说呀..!谁准你这样把我拎来拎去的..?”方黎没面子,气地去打秦卫东的手,打不够,又跳起来打秦卫东的头:“不就是长得高了一点,多了不起?”
秦卫东让他打了两下,松开了他,方黎有时候觉得秦卫东妈的脾气臭的很,说凶就凶,狗都没急眼这么快的。
他报复性地把啃剩的半个馒头塞进秦卫东嘴巴里。
“怎么样,那边招人吗,我们去哪儿啊?”
“长定。”
没听说过,不过方黎没听说过的地方太多了。
“长定是哪儿?”
“南边。”
“离这儿多远呀,要几十里?”
“三百公里。”
“三百公里?!”方黎惊讶了,随即又有些难过:“怎么要去那么远啊..,我们非去不可..?绥兴好歹还离咱们重泗近一些..”
说到近,方黎就说不下去了,绥兴是离家近,可离家近的地方他们俩如今跟过街老鼠一样,还待的下去吗。
“那..我们怎么去?”
“坐火车。”
“火车?我们哪儿还有钱买票?”
等俩人走到了县城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