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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她仿佛是要卸下一个背了多年的重担,将那件折磨她许久的陈年旧事说了出来。
十六年前,偏僻的桃溪湾来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她独自一人带着行李和画画的工具,看长相和穿着明显是从大城市而来。
村民们并不觉得奇怪,桃溪湾虽然穷,但确实风景美,两年前一个年轻男人拍了照片回去后,之后陆陆续续来过一些写生和摄影的闲人。
不过这个女人却是有身孕的,开始还不太明显,但随着她在村里住的越来越久,村民都开始议论起这个叫方穗的女人。
他们认为她或许是怀了私生子,羞于被家人知道,所以找了个穷乡僻壤躲起来画画。
当时方穗就租住在郭萍家里,郭萍也正怀着孕,丈夫陶坚出去打工了,家里有一个能干的婆婆在照顾自己。
但农村妇人即使怀了孕也照样能下田干活,婆婆反而是照顾方穗更多些,毕竟还可以拿到一笔不小的钱。
方穗很漂亮,郭萍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她的脸,是那种一看就是从小被娇养的富家小姐,肌肤雪白,即使在乡下呆了这么久也没被晒黑一丝一毫,尤其那双眼睛,像清水河上淌着的桃花瓣似的,微微上挑的眼角睫梢润着潮意,看人时总带有几分天真的深情。
村里有几个光棍有些蠢蠢欲动,都被性格泼辣的郭萍赶了回去,方穗坐在田野间画画时,郭萍就在附近做农活时刻守着她。
休息时郭萍就坐在田埂上,用草藤或竹条编织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送给方穗,方穗就会路出单纯开心的笑容。
这世上总有些人天生就长的让人心生怜爱,无论男女都会对他们生出保护欲。
方穗话很少,郭萍和她一起住了这么久,也只知道她来自文华市,是一个自由画家,而对孩子的父亲和自己的父母她更是讳莫如深,一提到就会神色暗淡。
郭萍便猜想她可能是未经父母允许,和恋人私奔了,但那个恋人竟也没来找她。
随着两人逐渐临近生产,天气也入了秋越来越冷,方穗不再出去画画,郭萍也不再干农活,两人闲着没事在家里编平安结。
郭萍教方穗编,方穗一双细手画画时很灵巧,但花了很长时间才用红绳笨拙地编好了一个平安结。
说起孩子名字的事,方穗看着手里的平安结,面色温柔:“我之前想了好多名字,都觉得差点寓意,想来想去,最后只希望孩子平安,无病无灾,多福多乐,所以还是觉得杨多乐这个名字最好,男孩子女孩子都可以用。”
那还是郭萍第一次知道孩子爹姓杨,他们村里孩子名字都起的简单,哪儿会像方穗想这么多,便无所谓道:“我懒得想了,到时候随便取一个吧,还是贱名好养活。”
方穗笑了笑没说什么,走到桌前坐下,拿起一支钢笔,在信纸上写字。
郭萍瞅了一眼,好奇道:“你终于要给家里人写信了?”
方穗却摇头道:“我给我的孩子写信,等他十八岁时再给他看。”
郭萍觉得城里人就是瞎讲究,又不是孩子长大就见不到了,有什么话不能留到那时候再说?
似是一语成谶,方穗生产那天格外艰难,郭萍本来还没足月,一着急自己也要生了。
那天是12月25日,是山里人不知道也不在意的圣诞节,山里下雪下的早,白雪落满了半山坳。
婆婆手忙脚乱地请来了两个村里的产婆,三个老妇人忙前忙后差点应付不过来。
郭萍反倒先生出了一个男孩,因为没足月十分瘦小,哭的声音也不大,右手手腕上有一块明显的红色圆形胎记。
当时一个产婆就对郭萍的婆婆小声叹道:“这孩子看着不太好养活啊。”
郭萍听到了,咬着牙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