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谈
事无巨细的,几乎把这男人给扒了个底儿朝天。
要是换作从前,抑或换作别人来刺探他这些,程念樟估计还没听两句,就已经给对方摆出了不耐烦的臭脸。
今次这男人也不知通了哪根窍,忍耐的阈值竟变得出奇高,虽然中间仍有诸多问题,他还是在回答的话里掺了假,或者干脆就是胡编……
但他愿意这么做,至少在态度上,已经比从前要进步实在太多……太多。
“阿东,下午我们出去时,家里出什么事了?”晚饭临近结束,在给罗生生盛菜的间隙,蔺安娴又见墙边血迹,遂眉心一皱,蓦地问出了这个积压了半天的疑问:“是谁和谁打架了吗?”
“下午我到的时候,宋远哲也在,和他闹了点不愉快——”
“啊?那个瘪三现在还来我们家里做什么?”
蔺安娴大惊。
“不清楚他的想法,我只看生生状态不好,就出手把他赶了回去。”
这话程念樟说得很轻巧,而实际情况,却比他嘴里描述地,要惨烈许多。
宋远哲当时大约是受了什么刺激,从罗生生手里夺走枪支,没有多话,直接就往他站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好在程念樟反应迅速,闪躲了过去,只被流弹割开了点上臂的皮肉,但凡他要是慢上半拍,可能蔺安娴她们回家,看到的就是尸体,而不是血迹了。
“外头邻居说听到枪声,有这回事吗?”
“可能是听错了,就是简单打了几下,没动武器。”
他随口撒了个谎,不想事情复杂。
“没打重吧?他妈妈傅云心眼很小,你要是伤他过分,回头容易被盯上的。国内我不知道,但在澳洲,他们家做事一向很绝,你可千万要当心……”
“别担心,也不是第一次揍他,人总要多吃点教训,才会长住记性。”
程念樟不喜欢聊关于宋远哲的话题,尤其是在罗家的地界,会更让他觉得膈应。
于是这男人说话时,直接伸手接过蔺安娴的活计,朝着罗生生的饭碗,帮她又继续填了点菜色。
蔺安娴皱着脸,看了他会儿动作。
想这孩子还是老样子,外头瞧着样样都好,回了家,却没多少照顾人的天赋,明知生生现在胃口不好,还往她碗里尽放些带鱼和大肉进去,也不知是去喂饭还是催吐。
“饭菜待会儿我让你晴姨带上去就好,我看外头天候得宜,你且和我出去散个步。有些事情,蔺阿姨想单独和你聊聊。”
“聊什么?”
程念樟手僵。
“出去再讲吧,别紧张,不是大事。”
“哦。”
Paddington算是悉尼最具格调和人气的片区之一,晚夜里,街边的咖啡馆纷纷亮着黄橙的暖光,入目温馨。
附近华人不少,蔺安娴怕带程念樟走到闹市,会引来聚众的围观,便只和他走了走Glenmore的沿街,领他欣赏了通悉尼旧区的夜景。
最后走得差不多,他们便在棵蓝花楹边,找到个长椅坐了下来。
一路蔺安娴几度欲言又止,程念樟基本能感知地到,她想说的内容,应当并不会让他有多愉快。
“这里能抽烟吗?”
男人掏了掏口袋,冲捣烟盒时,象征性地问了身侧一句。
“你随意就好。”
“叮!”
火机擦燃,微光照面。
“是囡囡先回去找你的吗?去年圣诞回国那会儿,我听她突然讲起你,还说要给你生孩子,真是把我给吓了一跳。”
给他生孩子?
程念樟渡烟的动作在半空停住,表情倏忽变得有些呆板,随后耳根逐渐泛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