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心
句话后,彼此默契地,几乎同时将视线偏错开来,在种难言的压抑当中,各自保持着沉默。
也不知过去多久,钱韦成手机乍响,是季浩然的来电。通话中,这孩子先和程念樟隔空打了声招呼,而后问了他俩几时能够谈好,又说自己助理当前也被感染正在养病,想托钱韦成顺道带点吃的回去。
对话整体来说,语气都十分轻松,听不出电话的另边,展露有任何怨怼的苗头。
匆匆摁下挂断,钱韦成看了眼表,刚想提出先走,就被程念樟开口抢掉了先机:
“韦成,其他不论,我就再问你一次,浩然什么时候可以复工?”
“等他恢复,等查出病理的源头,等剧组条件改善……这些都不是单靠我能决定的事情,念樟,你明白吗?”
“剧组上上下下近百号人,就为了他这点破事,被折腾成了什么样,你又有过了解吗?”
“你是制片,代表片方利益,而我是经纪人,要为艺人考虑。立场不同,那就该尽量协商求同,而不是上来像你一样,直接定性我是敌对,搞底线施压那套,按头说我跳反。”
钱韦成闭眼深吸一起,忽而觉到了疲累。
“念樟,其实——”
“你回去收拾行李吧,邱冠华那头已经给你安排了新的岗位,新的经纪人选定前,由小谢来暂代你的工作,他下午会过来做个交接,希望你们团队能尽量配合。”
程念樟说时摸了支烟,话落后拢手点上,目光看向街景,不曾再分给对过。
“是邱冠华的意思,还是你的?”
问时,钱韦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之前是他的意思,一直劝我疑人不用,但我信你不是奸佞,所以即便有些压力,也还是照样把星辰最好的资源,都分拨留到了你的手上。”
“所以现在呢?”
“是我的意思。”
……
上午程念樟刚出门不久,巴德就来给罗生生叫早,说是外头过节,可以带她去买套纱丽,正好借着洒红时五彩斑斓的背景,拍些照片,留下点纪念。
如果放在平时,这其实就是旅行社专为宰客而设的收费项目,但今次巴德为显地主之谊,不光主动包圆费用,还联系了家当地极富盛名的工坊,专程给罗生生闭店,以供她试装个尽兴。
他们到店后,都还没有开始细逛起来,这姑娘就一眼相中了条模特身上,缀满Zardozi刺绣的楞哈。
试穿时,没想到尺码竟意外地还很合适,巴德见状,便作势问了嘴店员价格,想要帮她直接买定拿走。
可得知位数后,巴德原本堆笑的面容,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嘴里还碎碎念似地,反复强调这是婚服,基本不会有人穿去街头云云。
罗生生本就没让巴德埋单的打算,现在看他面露难色后,就更怕挑便宜了,会不方便与对方推辞。于是这姑娘大手一挥,正好趁他出去接电话的当口,自己花钱把这套堪比量身定制的礼服,给咬牙买了下来。
后来懒得脱卸,进出时穿着它来回照镜,她是越看越觉得欢喜,就干脆让店员帮忙,拿来自己手机,拍了几张标准的试纱照,朝程念樟微信给发了过去——
“好看吗?(星星眼表情)”
“巴德说这是婚服,嘻嘻(吐舌表情)”
“咦?”
“怎么不说话?”
“(人呢?)”
“(你就要失去你的小宝贝了!)”
“(你已经失去你的小宝贝了!)”
“(你去找别的小宝贝吧!)”
“(再见!)(挥手表情)”
“……”
很反常,这男人照理都会秒回的。